龍崎櫻乃領着幸村精市在長廊穿行,帶他去取藥繳費
【前輩身體…….不舒服嗎?】
幸村精市有一張很溫柔很美麗的臉,五官精緻更勝女子,但是輪廓又分明。他淺褐色的眼睛在看人的時候流露出一種很自然的可親,讓人覺得和他相處起來很舒服。
他嗯了一聲,漫不經心說:“舊疾複發,沒什麼大事。”
龍崎櫻乃腳步停頓,他們在醫院的花園前站住,可以看到花園裡坐着輪椅的病患在曬太陽,也可以看見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子戴着帽子排着隊追逐玩耍
這一幕的快樂和恬淡是如此殘酷又珍貴
在冰冷的醫院裡,與痛苦為伴還能苦中作樂,這麼一點點的歡愉時間都顯得是那麼的奢侈。
關于幸村精市的病,櫻乃早有耳聞。
他躺在手術台上最痛苦的那一年,是青學最風光的一年。
命運在那一年颠倒過來,無限風光的王者立海大成為了曆史的傳說,青春學院網球部的崛起取代了舊的王者,站上了全國冠軍的領獎台。
櫻乃不知道幸村精市的生病期間又多麼多麼痛苦,她對他的身體健康并不了解。從奶奶和其他教練聊天的隻言片語裡,她也能聽到一二。
當年的病痛确實給他的職業生涯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從幸村精市18歲正式開始打職業賽開始,他的網球之路就異常坎坷,每年必有一次退賽已經成為了他的慣例。賽後的報紙上也能看到他退賽的原因是需要康複治療,或者是狀态不好需要調整。
多傷多病是他職業生涯中避不開的魔咒
盡管他每次康複期都很短暫,櫻乃也能猜到,這麼頻繁的修養肯定和當年的手術離不開關系。
“明天見,龍崎。”告别的時候,幸村精市沖她擺了擺手
眉目間神情疏淡
明天……見?
櫻乃抿唇,點了點頭。
·
龍崎櫻乃多了一個病友
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病友
她以為在忍足侑士家的醫院遇到幸村精市是偶然的事件,沒想到卻變成了長期的必然事件。
幸村精市辦理了為期一個月的理療,而她的霧化治療也還有十幾天才能結束。櫻乃開始在醫院頻繁的見到幸村。
他穿着春夏的常服,紫羅蘭般的半長發剪短了一些,更有男子氣概。
霧化治療結束之後,幸村精市會在醫院的花園和她有一段時間的交彙
有時候幸村會給她帶一杯玉米茶,有時候他自己買一杯熱咖啡
他們交流的時候,櫻乃更多的時候隻扮演一個傾聽者
聽着幸村精市一個人說,他挑起的話題天南海北,很跳躍,有時候會說起他的童年,有時候會說這幾年比賽的趣事
龍崎櫻乃發給他消息【前輩這次回來,是因為病情加重了嗎?複發的嚴重嗎?】
幸村看了一眼手機,“嗯。”
他回答的很自然,“去年賽期就不舒服,但是隻是偶爾發作所以沒有當回事,今年一開始就爆發了,雖然還不到病情複發那麼嚴重,但是想要比賽是肯定不行了,隻能放棄這個賽季。”
【國外沒有好的醫生嗎?】她打字過去,仰起頭等着幸村精市的回答
他露出有點怅然的神色,“國外……推薦我動手術,我還是想保守治療。”
“其實動手術對網球的運動生涯很受影響,别人看不出什麼來,隻有自己經曆過才明白,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
櫻乃垂頭打下一行字【前輩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幸村笑了笑
“如果我說,我能理解你,龍崎會覺得我是在同情你嗎?”
他指了指她的口罩:“還不摘下口罩嗎?”
“醫院沒有媒體,不會被偷拍。”
櫻乃擡起手又放下,猶豫了很久才摘下口罩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外面摘下口罩了,她知道這樣很怪異,但是口罩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前輩……怎麼會理解我?】她發完以後自暴自棄的别開頭,手指扣着手機殼的邊緣
眼淚掉下來,她快速抹掉
【我和前輩差距這麼大,說理解什麼的,說到底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吧。】
幸村喝了一口溫水,“能理解哦。”
“龍崎的困境,遇到的所有的挫折和痛苦,包括你的自卑不自信我都能理解。”
龍崎櫻乃震驚的看着他,嘴唇顫抖幾下,欲言又止
他怎麼會理解她?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幸村前輩都沒和她說過多少話,他們之間甚至并不熟悉。他憑什麼說他理解自己?
幸村精市彎起嘴角,看着不遠處的玩樂的小孩子
“因為我也和龍崎一樣。”
“父輩太成功了,當小孩的就會壓力很大吧。”他這樣說
櫻乃瞳孔震顫,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她說的很不利索,但還是盡力克制住卡殼的沖動将話表達完。
幸村歪頭攏了攏外套:“怎麼會不知道呢?”
“龍崎教練是國内知名的網球教練,帶出了武士南次郎這麼傳奇的網球選手,是業内知名的教練。筱冢希女士是你的媽媽吧,她當年是國内首屈一指的花樣滑冰女選手,有這麼高起點的親人,龍崎從小壓力就很大吧,感覺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好像無法超越你的父母了,他們的成功就像一座大山,壓的你透不過氣。”
“之前見你的時候我就一直有個疑問,龍崎明明很努力,為什麼總是看起來很害羞,後來我才想明白,那不是害羞其實是你不自信。因為時時刻刻都在懷疑自己能力不行,沒有天賦,才會給人感覺你很害羞内向。”
櫻乃的内心深處最痛的地方一下被擊中了
眼淚噴薄而出,她把頭埋進臂彎
她哭的很激動,聲音發不出來,肩膀一直在抖
幸村精市拍了拍她,把她從封閉的狀态叫醒
他看着她的眼睛,褐色的眼睛裡多了幾分真情
“龍崎經曆過的所有問題,我都經曆過,甚至現在正在經曆。”
“你想聽一聽我的過去嗎?”
他溫柔的征求她的意見
櫻乃臉都哭花了,一顫一顫的點頭
用沙啞的聲音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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