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九月。
宋元晟和宣任的暑假工也就做到了八月的最後一天。
九月開始，雙雙在家等待開學。
大概是一閑下來，之前的尴尬又湧出來了，宋元晟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待在房間裡，其餘時間他看見宣任就跑，像是被鬼攆。
宣任也沒理宋元晟。
因為他還在生悶氣，加上最近他手頭的項目有了點變化，在家的時間不多，也确實懶得把這麼一點點時間耗在和宋元晟吵架上。
臨近開學，宋元晟要把房退了，這才不得不主動去找宣任和解。
說來也是好笑，他們兩個大男人竟然也有這種十天半個月一句話不講的冷戰期，明明他們兩個現在也頂多就是比普通室友再熟悉一點的關系而已。
“哎，我……要把房子退了，不是要開學了麼？我的東西開學前就能搬完，你……”宋元晟說到一半停下了，因為宣任擡頭看他。
宣任好像挺忙的，前面打字的時候一直皺着眉，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宣任說：“我不想搬。”
宋元晟晃了晃手機，“可是要開學了，到時候住回學校，這空下來了，房租不白交嗎？”
“我來交。”宣任的目光重新落回電腦上，他又說，“一個月後就是校招，大四上不了幾天課。你要是找了一份市中心的實習，還得搬出來住，再找房子，麻煩。”
宋元晟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這裡是中心地段，房子不愁租，當年他畢業的時候也是剛好碰上了有人要搬走才撿了漏。這次如果他輕易就搬走，别說是過一個月，大概他這前腳走，後腳就有人住進來了。
宣任又說：“之前李老師不是說後面還有一套大一點的房子？問問。”
“換房啊？”宋元晟不太想換。
宣任看了他一眼。
宋元晟看到随便支在沙發後的行軍床，覺得确實是該換。也總不能讓宣任跟着他一起擠這麼個小屋子。
來不及細想，他給房東李老先生去了電話。李老先生很爽快，說房子還空着，他們要是想租，今天也能直接搬進去。
“李老師說我們今天就能搬！”宋元晟挂了電話，回頭就把這個好消息分享出去了。
宣任把筆記本電腦一合，“現在就搬。”
“也行。反正沒什麼事。”宋元晟回卧室收拾東西去了。
雖然隻是住了一個來月，但他們置辦的東西卻不少，比如新一套的鍋碗瓢盆，還有那些一個月前一起去花鳥市場置辦的盆栽，以及一些必須的日用品。
所幸住的樓層不高，新房也不遠，來回兩趟就差不多了。
“哎，晚上我去買點火鍋底料和涮菜，簡單弄個喬遷宴吧，也算是祝賀你終于不用在客廳睡行軍床了。”
搬進了兩室一廳的宋元晟很高興，高興得一下子忘了他和宣任之間的那點尴尬。
倒是宣任一直記得這件事。宣任本想問宋元晟是不是不生氣了，但又覺得這麼突然地問或許會讓他們的關系又重新回到冰點，不如就這樣插科打诨過去就完了。
“行，我跟你一起去。”
大概是太久沒有一起逛超市，兩人買了兩大袋的東西回家，除了火鍋底料和涮菜，還有不少的零食飲料。
宋元晟洗菜，宣任切菜，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兩人卻特别有默契。
宣任的刀工很好，切的菜品薄厚均勻，而且速度很快。宋元晟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宣任的手，看了一會就看愣了，水從盆裡溢出來了都沒發現。
直到宣任的摁菜的手伸過來，幫他關掉了水龍頭，他才勉強回神。
“發什麼呆，想學？”宣任擡了擡握刀的手。
宋元晟搖頭，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的刀工……一直都這麼好嗎？”
厲奉擅長用劍，但是用刀切菜的時候也能把菜切得非常漂亮。
其他人不知道厲奉會屈尊降貴到後廚打下手，但他卻見過很多次。因為厲奉的刀工太漂亮，切菜時的那股子從容勁太吸引人，所以每次宋元晟都會入迷地看很久。
也因此，他記得很多很多細節。
而這些細節都在宣任的身上一一對應了。
宋元晟前所未有地緊張。
“學了很久。”宣任把手伸到宋元晟面前，“食指上這道疤就是剛開始學切菜的時候留下的。”
宋元晟微微睜大眼睛，“這不是……”
這不是遭遇刺殺的時候一不留神弄傷的嗎？
他曾經問過厲奉這道疤的來曆，厲奉也是這麼回答他的。
一個常年跟刀劍打交道的人怎麼可能會讓菜刀切到自己的手。
厲奉是傻子嗎？
厲奉不是傻子，但面前的這個人卻說不準。
“這不是什麼？”宣任問。
“沒什麼。”宋元晟把話頭引開，“那你學了多久學成這樣的？我怎麼就不行？”
宣任：“一個月吧。”
宋元晟：“……”
他為什麼要來自取其辱。
“你不是不行，是不樂意學。”宣任把剩下的菜切了，“你這毛病在院裡的時候就帶上了，後來一起住，每天不是吃外賣就是吃不用切的面和青菜。我不想委屈自己，隻能去學。”
“……我現在也沒讓你委屈啊。起開，我自己來。”宋元晟把宣任擠到一邊，接過宣任手裡的刀，有模有樣地往肉上一切，肉沒斷，還特别厚。
宣任：“……”
宋元晟：“……”
他這破手。
好在這一點點的小插曲并不影響後續的火鍋。反正都是要放到火鍋裡去涮的，怎麼涮不是涮。
吃了火鍋，兩人的冷戰就算是徹底結束了。宋元晟把小李和小趙留下的啤酒拿了出來，跟宣任一人一罐。
宋元晟問：“再過一個月就是雙選會，聽說很多大廠都要來招人，你想好去哪了嗎？”
宣任答道：“紀元。”
“紀元？！”宋元晟放下啤酒罐，“你說紀元？那個紀元科技研究所？”
“嗯。”
“紀元可難進了。”宋元晟有點佩服宣任的勇氣。
他之前在現世的時候也想進紀元，但進紀元的門檻太高了，他在第一輪就被刷了。後來紀元就成了他的夢中情廠，隻能在夢裡進的那種。
宣任說：“我保研。”
宋元晟：“……”
好了，到此為止了，像宣任這樣的天選學霸是不可能跟他感同身受的。
宣任又喝了一口啤酒，“據我所知，這次雙選會的名單裡有紀元，你可以試試。”
宋元晟咬着罐沿搖頭，“不了不了。”
宣任的語氣有點強硬，“讓你試試就試試。紀元又不是什麼蛇虎猛獸，能吃你啊？”
宋元晟：“……”
他這是怕被吃嗎？他隻是不想再在紀元身上碰釘子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