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河燈也是當地廟會的習俗。
平日淳樸鎮裡沒有什麼晚集,也就是每年新春亦或者是這樣大的廟會時才會熱鬧到天明。
淳樸鎮的廟會夜也正是熱鬧的時候。
鎮子小,淳樸鎮内沒有河,得往鎮子外再走好幾裡地才能看到河。每年他們都會在這裡放河燈,祈求家人平安健康,祈求自己能夠找到合适的郎君或是妻子。
宋元晟和厲宣也跟着王二麻,随着人群走到河邊。
燈有的是在東來寺裡求的,有的是現場自己做的,還有的是現場同那些外來的小商販買的。總之各式各樣,花花綠綠。
宋元晟買了三盞,看起來有些貪心。
王二麻買了一盞最便宜的,按他的話來說,就是圖個吉利,圖個心安,畢竟他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什麼東西好求的。
厲宣倒是什麼都沒買。
王二麻是個操心命,沒忍住問:“小哥,來都來了,你不放一盞麼?”
厲宣冷淡道:“不放。”
宋元晟已經在寫願望了,一邊寫一邊說:“他能來就已經是很勉強了。不用理他。”
王二麻:“好吧。不過您倒是貪心,人家都是買一盞,您買了三盞。都要求些什麼?”
“要求的東西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宋元晟已經把心願寫好,跑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一盞一盞地把河燈放了。
他就是個玩家,還弄丢了自己的隊友。他的祈願除了是隊友平安,宣任健康和任務順利之外,也沒别的可求。對他而言,這些不過都是一串串的數據,這河燈是不是真能實現願望也沒那麼重要,他也隻求個心安。
“王二麻說得果然沒錯,你貪心。”厲宣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宋元晟身後。
宋元晟正想心事,被厲宣吓了一跳,差點掉進河裡。
“我今日為自己省下了這麼多銀錢,多買幾盞河燈還不行了 ?”宋元晟抱着手臂看厲宣,“就是貪心又如何?也沒人規定願望隻能一個一個地許。況且我已經分成了三盞燈,一盞燈一個願望,壓不垮那船。”
厲宣幽幽地問:“你究竟哪來的那麼多願望?”
宋元晟皮笑肉不笑地道:“要你管。”
厲宣又問:“就這麼着急娶妻生子?”
宋元晟沒好氣地說:“仲宣不覺得今日你的話太多了麼?這幾天還不樂意理我,就因為我們同榻而眠了一晚。我是醫者,你是病患,在我面前你就隻是個人。這樣還不夠清楚麼?要我說幾遍才算完?你若是再拿着這個東西糾纏不放,那你早日走了罷!”
“你!”厲宣氣到語塞。
他知道這小郎中牙尖嘴利,卻沒想到厲害成這樣!
宋元晟已經走遠了。
厲宣沉着臉,壓着腰間的匕首跟在後頭,視線一直落在宋元晟的身上沒離開過。
王二麻在原來的地方等,遠遠看見宋元晟回來了就趕忙迎上去,“放完啦?您可别嫌我啰嗦。我看過了,今日您的願望是最多的,又是跑在最前面的,沒準桃花神一眼就相中了您的願望,要給您統統實現了呢。”
剛被厲宣氣了一把,宋元晟沒什麼心情在搭理其他人,略帶敷衍道:“那最好不過了。”
宋元晟和王二麻在鎮口分手。
王二麻遞給宋元晟一盞燈籠,“山上路黑,您慢着些走。”
“謝了。”宋元晟接過燈籠,回頭看見厲宣抱着手臂站在暗處看着他們,又吓了一跳。
這下他更是生氣,恨不得從厲宣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這厲宣怎麼跟宣任一樣氣人?
他想到自己剛認識宣任的時候,也經常和宣任拌嘴,當然,沒現在這麼厲害就是了。
這張臉克他吧。
“我回了。”宋元晟跟王二麻道完别,氣沖沖地提着燈籠上山了。
厲宣悶不吭聲地跟在後面。
夜晚的山林安靜得有些可怕。
遠處傳來的若隐若現的流水聲,風聲,未名的東西飛速鑽過草叢的沙沙聲,還有衣服的摩擦聲和走路聲,這些聲音混在一起,聽着讓人心頭發顫。
宋元晟怕黑。
哪怕背後跟着一個厲宣,他的手頭還拿着一盞亮堂的燈籠,但還是太黑了。
要是身後的厲宣忽然不見了,又換了誰跟上來,那他真的當場昏過去算了!
“喂。”
“啊!”宋元晟被吓得短促地叫了一聲,僵直身體不敢回頭。
厲宣走到他面前。
宋元晟看着那張熟悉的臉,恍惚了一瞬,他以為是宣任回來了。
但宣任的眼神沒那麼冰冷。
他又冷靜下來,強撐着說:“你到底多恨我才想把我吓死?”
“……我沒想吓唬你。”厲宣握住了微微顫抖的燈籠杆,“我隻是怕你将燭火弄滅了。你怎的這麼弱,一盞燈籠都提不好?你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宋元晟:“命硬不行?”
厲宣又想起了自己捅過宋元晟一刀但是沒把人捅死的事,默了幾息。難道這小郎中真的是命硬?
宋元晟沒好氣地道:“又在罵我什麼?走啊。”
厲宣這才回神帶着宋元晟往前走。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小屋。
一進屋,宋元晟就飛快地将所有的蠟燭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