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的眼角。
他的眼角還在流血,血液擋住了他的部分視線。
他自覺眼角的傷口不大,但現在看來,比他想象中的嚴重得多。如果他真的沒有躲開,他的眼睛……
宋元晟眉頭擰得死緊,覺得很不舒服。
斷胳膊斷腿他都行,眼睛瞎了不行。
他本來夜視就不好,現在白天也要看不見了,他得瘋。
“勞駕問問,今天的懲罰結束了嗎?”宋元晟揚聲問外面的人。
天已經黑了,他其實看不太清外面站的還是不是剛才那個。
外面那個守衛沒理他。
結束了。
宋元晟回答自己。
他盤腿坐下,思考了一會應該用什麼來處理他眼角的血漬又不會讓傷口感染,但半天都沒思考出一個所以然來,因為他渾身上下沒有幹淨的布或者帕子。
算了,淌着吧。
一會就凝固了,反正他現在又不是那個留個血都能昏過去的小郎中了。
然而在血徹底凝固之前,一塊手帕被摁到了他的傷口上。
宋元晟擡眼,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見人臉。但他知道是黑暗神來了。
這次的黑暗神所帶來的壓迫感似乎沒有那麼強,至少不像昨天那樣讓他覺得窒息了。他屏氣凝神了兩秒,準備開始演一個忠誠的信徒。
“感謝黑暗神。”宋元晟的眼睛裡全是感激,除了那隻暫時被血糊住了的眼睛,“我自己來就好,怎麼敢麻煩黑暗神。”
他雙手捧着黑暗神的手帕,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眼角,态度十分虔誠。
黑暗神正饒有興趣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他看得出來,沃爾德倫這副身體裡已經換了個新的靈魂。這個新的靈魂顯然比沃爾德倫的有趣得多,也幹淨得多。
也正是因為太幹淨了,所以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壞他的好事。
他當時聽到這假信徒的禱告時覺得非常生氣,可是這小信徒竟然在祈禱室裡、在他那高貴的兄長面前睡着了,他又覺得有趣。
這小信徒幹淨得過分了一點。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把他高貴哥哥的祝福從自己的小信徒身上完全拔除。
因為幹淨,所以絕對不能染上除了黑以外的顔色。
宋元晟不知道黑暗神在想什麼。
他還在虔誠而小心地弄着眼睛裡的血漬。他不敢太用力,不是怕弄皺了手帕,而是怕把他的眼睛給弄壞了,但發炎是肯定的了,這可是黑暗神的手帕。
多黑啊。
擦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點窒息,因為黑暗神的情緒有劇烈的波動。他隐約從黑暗神身上洩出來的吞噬力中感覺到了黑暗神的情緒很高漲。
“……”
高漲什麼?
看到他這麼虔誠所以高漲嗎?
什麼毛病。
宋元晟暗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打算趕緊擦完了事。
擦完後,他雙手捧着手帕,像捧着什麼不得了的聖物,“我親愛的黑暗神,我的血液玷污了您的手帕,請允許我……”
“不髒。”黑暗神打斷了他的“肺腑發言”,“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的孩子。”
宋元晟疑惑擡頭,下意識歪了歪腦袋。
他沒裝,是真疑惑。
幹淨?
什麼東西?
哪兒幹淨?
黑暗神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鼓音一樣沉,又帶着黑暗獨特的誘惑力。
宋元晟覺得心口麻麻的。
如果眼前的這位不是黑暗神,人氣怕是不在光明神之下。
“現在的你已經無比幹淨了。”黑暗神擡起手,指尖上繞着最後一絲從宋元晟眉心裡抽出來的光明神的神力。
他輕輕一撚,那抹神力徹底消散。
宋元晟:“……”
敢情髒的是光明神的祝福。
宋元晟剛意識到這一點,蓦地覺得眉心一涼,一抹徹骨的冷意瞬間傳遍四肢百骸。他瞪大眼睛,撐不住地趴倒在地,手帕也掉在一邊。
“好孩子,明天别再忤逆我,隻要你聽話。”黑暗神在他的眉心抹了一下,又一股來自黑暗神的神力注入到他的身體中。
宋元晟冷得快昏過去了。
偏偏黑暗神還覺得自己的神力頂天好。
“喜歡嗎?”
宋元晟咬牙切齒。
喜歡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