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裹着溫潤嗓音滾進衆人耳朵,如露水洗滌蒙塵心靈。
直到他們中間有人猛地站起,刺耳的嗓音打破了沉靜。
“教主,救救我吧,我已經看不見了!”瘦削的中年男子瞪着空洞洞的眼睛,失衡的又跌倒在地,慌亂地撐着胳膊向前爬行。
人們躲開,場面逐漸失序。
站的最高的夏油傑一眼就知男人頭上纏繞着咒靈,沖他眨巴着無數雙眼睛。
他眼裡充斥不耐,在賭狗教徒身邊放咒靈,讓咒靈幫助他們赢錢,好多給教會些香火錢。
隻是賭徒猴子們越來越瘋癫,一點小小的後遺症也要撕心裂肺地喊叫,此類事件不知出現多少起,令人厭惡不已。
要是能一次獲得最強大的咒靈就好了,吃點蠅頭小利不是長久之計。
短暫思緒過後,他側身招手,守在台下的高挑美女捧着筆記本電腦上前,附在他耳邊彙報。
“伊藤泉,這個男人都有按時交費,最近還中了五百萬日元,暫未交于教會。”
夏油傑輕微點頭,他對有價值的猴子還能勉強懷着一點耐心,溫聲安慰着:“佐藤先生不要着急,往你左邊轉四十五度,對了,就是這樣,爬過來吧。”
他脫掉木屐,順勢坐在半米高的講台上,長腿搭在台下,藏匿輕蔑看着伊藤爬向自己腳邊。
夏油傑滿意地撫摸着被怨氣養肥的咒靈。
在普通人眼裡,這個年輕男人騰空的手在空中撫平着一切災厄,真像高高在上悲憫衆生的佛。
教主安撫:“好了,你的痛苦已經被解決了,記得還願哦。”
繼而轉頭向衆人說道:“還有痛苦的都來吧,你們的親戚朋友們,所有承受世間痛苦的都來找我吧,隻需要一點點香火錢就能獲得輕松。”
教主普照金光,平等愛着衆生,消除苦厄,孝敬一點香火錢也是他們凡人最後能做的事了。
深受感動的教徒們學着伊藤的樣子,流着熱淚爬向前,恭敬地雙手奉上紙币往功德箱裡塞。
詭異同步的畫面迫使角落的男人不得照做。
僵硬地低頭爬向前,狂熱的教徒推搡着,他不小心抓住了不知是誰的腳踝,羞恥感瞬間沖上大腦,他擡起頭,正對上含笑的教主眼睛。
“夏油傑事件暫時告落,你那邊要多加小心。”
手機突然震動,千石飛梅偷摸着掃了眼信息。
自從醫院分别已經有兩個月,千石飛梅在後來任務中,也在尋找和夏油傑相關線索,時常和加藤警官交換信息。
而加藤麥趁着病假時間多次參與盤星教的宣講活動,一來二去和教徒們混了個臉熟,香火錢也交了不少。
隻是衆多教徒們身上多少有詛咒纏身的痕迹,參與活動時臉上的癡迷和瘋狂,顯得幹淨利落的加藤麥過于正常,他被名為菅田真奈美的詛咒師背調,最後引起了夏油傑的注意。
視普通人如猴子的教主自然對他沒什麼好話,但莫名地放任他在教堂逗留半天才讓離開,每日例行的宣講會從此關閉。
此時的千石飛梅正在上課,空蕩蕩的教室隻有五名學生,課上回信息實在太顯眼,硬生生忍耐着下課鈴響起。
“千石,不一起去吃飯嗎?”身後的真希叫住她。
抱歉地招了手,千石回以家裡有事的答話就跑到偏僻地方打電話。
“加藤警官,你有什麼猜測嗎?”
像加藤麥這樣經驗豐富的刑警,若是突然在平穩的調查中叫停,必定是預知了危險。
電話裡的人吐出長長的煙,帶着辦公室幽默的語氣說着:“我隻是沒想到能活着從盤星教出來,真不符合夏油傑沒價值就殺的性子。”
“不過像我這種生命和蘇打餅幹一樣脆弱的小人物,斷不能讓他終止獲取利益的活動的。”
教會活動改成預約見面,與他相熟的教徒無意中透露,即使交了很大一筆預約費,偶爾教主也會缺席,身邊的秘書真奈美小姐用出差搪塞過去。
要是顧忌他特殊的社會身份不殺就算了,不至于讓以圈錢為目的的夏油傑對利益活動如此不上心。
最重要的是,夏油傑的行蹤已經不是警署能夠掌握的了。
“我們一直對他的動機有錯誤判斷,才讓調查推進不順。我猜,應該是有和圈錢一樣耗時長的目的才讓他蟄伏多年,而如今,有更大的獵物被盯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朝着新方向展開調查,還要保護那個被盯上的人才行。”
“被盯上的,恐怕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