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對面,水庫的另一邊。禅院家“炳”首席禅院直哉啧舌,不滿地掏了掏耳朵,吐槽道:“搞這麼大動靜。”
他緩步從壩上穿過,對岸爆炸後開始冒起黑煙,眼看硝煙即将撩起山火,岸邊遊客慌亂逃竄。
第二次被碰撞肩膀後,禅院直哉不耐地發動術式,借着一個個被迫停滞的遊客迅速來到對岸,又憑着驚人的體術跳躍樹林,穩步降落在案發現場。
燒的噼裡啪啦的木葉、淩亂的屍塊,還有個二十米開外呆滞站着的紅發少女,目光直愣愣盯着他腳下的半截屍體。
禅院直哉挪腳,丹鳳眼低掃,隻見那屍體穿的是輔助監督統一的黑色西裝,已經被爆破的稀碎。
他挑眉,輕佻的語音上揚,問道:“喂,你幹的?”
千石飛梅的瞳孔直直地挪在他身上,木讷的模樣逗得禅院直哉嘴角咧開,“這麼盯着男人看,可不守女德哦。”
“你,是誰?”
她的嗓音沙啞,機械的如同生鏽的齒輪。
“那麼難聽,白長了這張漂亮臉蛋。”
禅院直哉踢開一旁的屍體,揚起下巴帶着悲憫道:“做我的啞巴侍女倒是——”
身後咒殺之意騰起。
他偏頭躲過充滿殺意的攻擊,轉身看清是個人形咒靈,背後突來銳器破風聲,再次側身避開,扭頭面門就被拳頭狠狠砸中。
千石的拳頭鉚足了恨意,揍的禅院直哉眼前一黑,反應過來的他抹去鼻血,臉上露出笑意,驟縮的瞳孔透露出非要把這個女人千刀萬剮不可。
“女人,真是狡猾......不堪入眼!”
禅院直哉立馬發動反擊,拳頭還未落下就被咒靈截斷,他分神攻擊時千石的鐮刀又随之而來,隻能依靠術式快速行動。
在他人眼裡,禅院直哉的行動快如迅雷,軌迹難以猜測,多次攻擊都不能落實其身上。不過滿腦隻有殺人的她可不想這麼多,步步緊逼,揮刀就砍,被投射咒法硬控一秒時,又有咒靈配合牽制,一套組合拳下來竟沒有讓禅院直哉得手。
銀光閃過,樹皮、草葉紛飛,周遭樹木轟然倒塌。三人纏鬥不已,千石飛梅的身法逐漸有自家的影子,讓禅院直哉暫時放棄擰斷她脖子的想法,再一次躲避鋒利的鐮刀,他分神道:“真希教的?”
她不語,雙目空洞隻有殺意。
看來是了,直哉譏笑,“真希是長得不錯,可不離男人三步以外的道理都不懂。你嘛,挺有悟性的——”
他避開了胸口的緻命攻擊,趁機端詳千石的模樣,語氣可惜道:“倒是會糾纏男人,學得不錯,是禅院家的就好了。”
“悟君會教這個嗎?五條悟,是你的老師對吧。”
對方動作遲鈍下來,禅院直哉忽然覺得被侮辱,好像是全看在五條悟的面子上,劈向他的刀都變得遲疑。
“我也很喜歡悟君,不過因為偶像而喪失戰意,那可是大錯!”
禅院直哉怒目圓睜,本來就越戰越不得勁,惹得心煩的他再次将投射咒法施加在千石身上,咒靈攻過來的一瞬間反身抓住動彈不得的她,小刀揮袖而出,一紮一放,血液從喉間噴射而出。
手中的人癱軟在地,他慢條斯理地将刀上血液擦去,語氣壓迫:“喂,那個咒靈,這麼聽話啊,喪家之犬——”
鬼滅沉默地緩緩向後退。撤退的動作惹得禅院直哉不耐煩,招招手道:“乖乖被我祓除,我不建議再多做些工作。”
禅院直哉點地而起,穩步落地攻擊的瞬間,背後猛然吹起一陣涼風,他腳踝一轉撐地俯身躲過,蹬着倒塌的樹木旋轉翻身時看見一團團猙獰的黑氣,張着黑洞洞的大嘴向他襲來。
“花裡胡哨,很煩啊!”
他怒吼一聲仰身翻起,剛又躲過新招式,旋即驚恐地發現早被殺死的千石不知何時站起來,雙眸清明,滿臉冷意看着他,随即他眉心一癢,兩眼一黑昏睡過去。
千石飛梅垂下手,猛烈的輸出在清醒後出現後遺症,更覺身心疲憊,萬念俱滅。她僵硬地回頭看了眼身後戰場,樹木橫倒,滿地狼藉,但不比更遠處的爆破過的地方慘烈。
幾個外殼通黃的機器人撥開燃燒的草木,撿起屍體後一塊塊運送出去,她才扭頭,沉默着拿起鐮刀,緩步路過昏睡的禅院直哉,向深處走去。
“五條先生?”
機械丸們一半滅火一半撿屍,其中一個上前來準備彙報情況,五條悟沉默聽着,早已拉開繃帶下的六眼寸寸掃過現場,目光向倒塌的橫木看去。
“辛苦了,那個人也順便扛回去吧。”
他指着百米以外躺着的禅院直哉。
九月份正是珠頸斑鸠繁殖的時候,森林裡被人打擾,成雙成對咕咕叫着的都各自散了,陽光斑駁,鋪就在土地上,亂草枯葉上,寂靜的可怕。
鬼滅一注意到他就立馬回到了鐮刀裡,旁邊的千石飛梅抱膝而坐,剛剛結束惡戰,她的發絲、身上沾滿不少黑灰和草葉,衣襟被血侵染,頸前愈合傷口藏在血漬裡,留下的傷疤難以泯滅。
五條悟悄聲站在千石的身後,她身上運行的咒力還算穩定,絲絲縷縷間還洩露出某個熟悉的氣息。他怔住,眼眸垂下,低着頭緘默不語。
“老師。”良久,千石才輕輕開口。
“嗯?”
“請坐。”
窸窸窣窣後,五條挨着千石屈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