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婢,六阿哥高燒一晚上,你居然隻顧自己打瞌睡,拉下去打二十大闆,趕出宮。”德妃冰冷的聲音響起。
宮女慘叫着被拉走。
奶媽進來給明珂穿衣服喂奶,收拾好後,明珂又被抱到胤祚的房間。
太醫又被請來,這次來了好幾個,有昨天的年輕太醫,還有給明珂取針的院使溫老太醫,另外幾個都是五六十歲上了年紀的老太醫。
這陣仗,很像醫院遇到疑難雜症或者重大疾病時的專家會診。
幾個太醫臉色都很難看,特别是溫老太醫,眉心皺成川字,背着手在床邊凝神思索。
德妃已經哭成了淚人,趴在床邊握着六阿哥的手,不斷的呼喊:“我的兒啊,你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明珂這才知道,昏睡的胤祚一直沒醒來,現在低燒轉高燒,看來他這是急性白血病。
這病,就算是在現代也很棘手,有的幾天就沒命了。
溫老太醫經過長久的思索後,慎重的拿出銀針,讓德妃扶起床上昏睡的六阿哥,在小孩兒胸口後背連紮幾針。
昏睡的小孩兒終于睜開了眼。
小孩兒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睜眼看見母親滿臉淚,伸手就摟住母親說:“額娘,熱。”
随後,他皺了下眉,張口噴出一口血,那血正好噴在德妃臉上。
德妃吓得人都傻了,過了幾秒才慘叫一聲:“太醫!六阿哥吐血了!”
随後,德妃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房間裡頓時一陣兵荒馬亂,幸好太醫們就在旁邊,當即有人給德妃紮針。
小孩兒還在吐血,一口接一口,瘦弱的小臉煞白,眼神茫然困惑。
他才兩歲,并不知道死亡已經籠罩在他頭頂。
溫老太醫迅速又給小孩兒紮針,這次紮的手指腳趾,同時口述開方讓人去熬藥。
溫老太醫不虧是院使,連番施針後,小孩兒終于不吐血了。
等太監送來熬好的藥後,溫老太醫讓人分成兩份,一份口服,一份灌腸。
整整折騰了一上午,六阿哥終于退燒,也不吐血了。
德妃也已經醒過來,在宮女的攙扶下,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聽溫老太醫說診斷結果。
“娘娘,六阿哥這是血症,恐怕……”老太醫頓了一下,換了個委婉的說法,“娘娘還是及早通知皇上吧。”
德妃當即呆住了,随後眼淚嘩啦一下就湧了出來。
她當然明白溫老太醫這是什麼意思,孩子,沒救了。
仿佛心髒被活生生挖掉了一塊,德妃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想起不久前,七公主在自己懷裡一點點僵硬的情形。
雖然後來七公主離奇又複活了,可當時的那種萬念俱灰的滋味,德妃一輩子也忘不掉。
“不,不可能,你看錯了,六阿哥他才兩歲……”德妃淚如雨下,搖着頭,拒絕接受溫老太醫的診斷。
溫老太醫什麼都沒說,隻長歎了一聲,背着藥箱走出房間。
皇上遠在盛京,就算現在快馬加鞭送信過去,也得半個月才能到。
到了又能如何?皇上又不是神仙,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無非就是走個流程,通知皇上一聲。
溫老太醫已經年近七十,這輩子見過太多死亡,就算是宮裡的貴人,那也是隔三差五說沒就沒了。
小孩子,本來就不好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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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裡,折騰了一上午,六阿哥又睡了。
小孩兒蒼白的小臉陷在厚厚的被褥裡,雖然高燒退了,人卻昏昏沉沉的。
你喊他,他也能睜開眼看你一眼,不喊,就一直昏睡。
德妃哭的眼睛都腫了,本來丢了魂似的坐在床邊,後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把明珂從搖籃裡抱出來。
明珂這一上午就躺在搖籃裡看太醫們忙碌。
她一大早就被帶過來了,到現在快中午,奶媽幾次想把她帶出去,德妃都拒絕了。
現在明珂被德妃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珂兒,額娘知道你是有些不同尋常的,不然你阿瑪不會把你留在身邊親自養。”
“你要真是福星,就讓小祚沾沾福氣,他才兩歲,額娘不能沒有他……”
德妃便說邊哭,把兒子的手從被子下面拿出來,讓他握住女兒的小手,她再雙手合攏,把兩隻小手緊握在手心。
仿佛這樣就能讓兒子沾上福氣,逃過死劫。
明珂睜着迷茫的嬰兒小眼睛,仿佛不懂母親在幹嘛。
其實内心好煎熬。
她最見不得生離死别的場面了,本來對救不救胤祚就已經十分糾結,德妃這麼一說,簡直像是把明珂架在火上烤。
偏偏老天仿佛嫌火候不夠一樣,外面傳來太監高聲通報:“太皇太後駕到。”
孝莊來了,帶着蘇麻喇姑一起來看胤祚了。
皇上不在宮裡,這皇宮就是太皇太後最大,阿哥重病,那是大事。
孝莊顯然已經得到消息,但她臉上卻不見一絲悲痛,仿佛根本沒把六阿哥快死的事當回事。
“德妃,胤祚的事哀家已經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有七公主在,閻王來了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