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機會堂而皇之就擺在面前的時候,就如同送到了嘴邊的肥肉,豺狼成性的她怎樣也該拼死咬住不放,畢竟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百密無疏的男人終有一漏,不枉委身在他眼皮底下苟且了生不如死的三十多天,年輕的小隊長跟外強中幹的莫西幹頭小哥根本看不住她,更别提軟弱無力的卡梅爾跟小女孩。她内心竊喜,窒息的一個月終于要宣告結束了,對弈的死局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迎來她的翻盤逆轉。
「你是叫小娅吧,我記住了,你們等我十分鐘吧。我就暫時抛棄刺客家族既定的理念,來體驗一下你們所謂的姐妹情誼吧。」
言畢,塔莎晃了晃捏在裝着旗袍的禮袋,不管阿帕森骈拇枝指的阻攔,也不顧艾斯欲奮勇窮追的架勢。一意孤行鼓起腿部發達的股二頭肌,畜滿力後化成一襲殘影縱身一躍,穩落至兩人看不見的高處,飛檐走壁般在一個又一個樓房的頂處疾馳。恍如隔世的熟悉感:好久沒有随心奔騰盡情穿梭,當初被馬爾科重挫的身軀已恢複如常,由此可見在海賊窩裡吃閑飯的時日并沒有讓她的技巧生疏。
以人眼難以視清的速度環顧四周摸透附近的路徑,矯健的身影停格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死巷盡頭。利落如她換衣服通常隻需三秒,脫下舊衣拆封禮袋到穿好旗袍,不知道哪一步出錯,竟然花了五秒有餘,估計是袖口領口繁瑣的粘扣。面料設計意外貼合曲線,小丫頭真是眼光獨到,憑借盲人摸象就能找到合适她的型号。
走路時開叉的裙側令綁縛在腿間的刀具若隐若現,低頭瞄了眼倒覺得沒有不妥,反而更方便她拔刀自保。外行人也好内行人也罷,這無疑等同于無言的威懾。她随即把舊衣服扔進巷口的垃圾桶,既然新的來了舊的就該去了。
「朋友,隻信奉黑白系的我居然會穿你送我的粉色旗袍,你要是見了會高興嗎?恐怕你也沒機會一睹為快了吧?」
祖瑪王國占地面積那麼大,構築的城鎮那麼多,古巷新樓那麼錯綜複雜。一路疾走她發此地的女性比男性多一倍,扮演不起眼的遊客隐姓埋名藏匿其中輕而易舉,她就不信他馬爾科還能命令整個海賊團登陸出動隻為尋她一人蹤迹,她也不信他猜不到自己琢磨逃跑的心思。分明是個眼都不能眨一下,氣都不能喘一聲的棘手狠角色,還敢把她剔除在他的視野外背對着她?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馬爾科曾說過:備受政府牽制的七武海如何,曆史悠久的刺客家族又如何。隻有他,隻有自由的海賊,忽略一切規矩桎梏的海洋霸主,才有足夠的能耐保護她。獵人被獵物反擒的那一刻起,就喪失了身為獵人的尊嚴,行刺失敗的她該遭受家族的處刑隊對自己實施懲戒。他卻哪壺不開提哪壺,道貌岸然提議讓她别回去受罪,跟他們環遊世界。
「海賊先生,該道别了,殺手并不稀罕你們的保護,喪家犬的我也不配……」
倏爾想起她騰空而起時年輕小隊長蓄勢待發的架勢,想起馬爾科願不計前嫌接納污穢不堪的她,體貼入微的照料和柔情似水的相伴換來的卻是她的不領情:傷剛好就不辭辛苦不留餘地伺機攻擊他。在短暫的一個月裡,她處心積慮尋找着他的破綻,然而他锲而不舍化解着她的招式,就這樣持續着明争暗鬥的對峙。經曆輪番折騰的她精疲力竭,他始終遊刃有餘。
摸不準男人們何時追來,尚且對窮寇莫追的艾斯充滿忌憚,雖然霸氣稚嫩但綜合實力不得小觑,現在立刻馬上就該逃離亞力克小鎮去往更隐蔽的藏身處。正如計劃她已經走遠了,唾手可得千載難逢的契機,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當她慶幸計謀得逞露出勝利微笑的時候,身體不受腦信号指揮失控般鬼使神差回到了服裝店的門口,待她看清自己所在地的瞬間就打臉了。不科學,腳長在她自己身上,理智存在她自己血液裡,可為何她在猶豫躊躇?莫非時至今日她還沒有徹底斬斷自己的情根?
運籌帷幄的殺手還來不及追究緣由,彌娅就見到那一抹和自己異曲同工的粉驚豔登場,以雙手捂住嘴巴依然掩蓋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驚訝。同時也亮瞎了艾斯和阿帕森的眼,特别是阿帕森,他也猶如被打臉的錯愕,打死他也想不到冷漠的女殺手會配合她們鬧着玩的意願換上粉色的旗袍:馬爾科隊長,請原諒我不小心多看了兩眼你的人。
「塔莎小姐好漂亮,還以為你不樂意和我們當朋友就不回來了呢,我自己一個人像個傻瓜擔心了好久。對不起哦,我不該懷疑你的。感謝你願意穿它,真的……很漂亮,好像天仙下凡呢……」
果然,心滿意足的對方笑得合不攏嘴,奉承讨好般地誇贊她。塔莎對女孩的贊賞不以為然,女孩嵌着梨渦的笑容卻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就如同一座美麗的花園,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停下腳步甘願溺斃。糟糕透頂,她對自己歸隊的行為沒有點滴的悔意不說,連緊繃成弦的神經也逐步松弛下來。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是否換一個層面去看待去剖析,就會顯得更加美好呢?
清涼的黃昏時分,天邊的色彩變得柔和而迷離,仿佛所有的憂愁都被暮色所吞噬。馬爾科還在悲催等待結賬,可惜他不是第一眼目睹塔莎身穿旗袍的優美姿态,難保他不會遺憾。少了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多了幾許秀色可餐的豔麗,天仙下凡的形容并不過分。
「漂亮是漂亮,但跟我比就差點意思咯!」智者欣賞,愚者比較,不服輸的卡梅爾就非要比個高低。她可以輸給任何人包括小娅,唯獨就是不想輸給塔莎,哪怕逞一時口舌之快也要壓她一頭。在某些方面她就是如此執著,如此張狂,也如此幼稚。
「你換衣服的速度還挺快,相信敏銳的塔莎小姐在路上也有所察覺:男女比例失調,十個路過的行人裡僅有三四個男性,目測大約七比三。船長大人說祖瑪是女人的天堂一點不錯,怪不得放眼望去都是合我心意的商鋪,溫泉,美容院,小吃店,服裝店,化妝品店這些應有盡有。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站着不如坐着,正好我有點渴了,不如一起喝點熱茶呗?」
卡梅爾大張旗鼓走到兩人的中間,一手摟着彌娅的脖子,另一隻手指着旁邊的甜品茶店,溫文爾雅向她們建議道。彌娅沒有異議,塔莎口嫌體正直勉為其難附議,而起初還震驚的男人們見她們相處融洽自然是喜聞贊成。
華貴的茶具,精緻的糕點,優雅的氛圍,不愧為女性的天堂,連城外的古鎮都把這一概念演繹得淋漓盡緻。甚至在托盤中鋪上一層蕾絲,将小巧玲珑的托盤點綴得典雅至極,從微不足道的細節中就讓她感到祖瑪人無與倫比的高雅品味。
在豐富的菜單中彌娅敲定了紅茶品嘗,紅茶有暖胃健脾的功效,腸胃受寒的人飲用效果俱佳。在偉大航路輾轉不同島嶼的那幾年,由于飲食作息不規律,當年為生存還亂吃過一些不言而喻的玩意,導緻她的腸胃功能弱不禁風。所以不管天氣有多熱,她都極少喝寒涼的東西,紅茶對她的身體很有益處。作息不規律的人不止她一個,還有常年廢寝忘食的塔莎,恰逢她也懂紅茶養生的功效,于是學小姑娘同樣欽點了一杯紅茶。
女孩端起銀制的茶杯,仔細品味着紅茶濃郁的味道,難得的清靜安逸,置身于此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錯覺。但卡梅爾總是耐不住寂寞,有一句沒一句找她閑話家常炒熱氣氛,這才造就了《三個女人一台戲》的經典畫面。
其實都是拜卡梅爾所賜,若換成臉皮薄的自己,永遠也不知道如何開口邀請她們共飲。在倆人你來我往的交談中,沒過多久馬爾科隊長出現了,隻是還沒緩過神就被艾斯匆忙拉進城裡,不知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