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跟你去地獄,我還有任務沒完成,你不要耽誤我的進度!我去雷瑟幫襯艾斯,你就不攔着我,放任我當炮灰?輪到我要回家,你就一萬個阻攔?我不回家了,你也不肯放過我?你存心跟我唱反調?一喝完酒就重回叛逆青春期?”塔莎用嘴巴抗議的同時也在用肢體抗拒,迫切想脫離對方蠻橫的控制,可是她耍幹涎水掏空力氣都掙脫不了他。
小腹疼得她無法順利使勁,也無法順理思考,連提高音量都倍感費勁;仿佛被誰扼制了呼吸,她疲憊地阖上了雙眼,“哥哥,過去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你要打我罵我吃我搞我,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但我痛經嚴重,我好累,也好困,我今晚實在不能做。不是我掃你的興,我身體的情況,我自己心中有數,它伺候不了你。”
馬爾科啼笑皆非,伸出一隻手在空氣中比劃,口吻跟手勢一樣堅決,“上山容易下山難,殺人容易磨人難,我要你陪我共同下地獄,你就沒有其它路能走。我是流氓海賊,不像你們是有名有姓傳承百年的大家族,我們是最惡劣最無賴的種類,殺人放火,強搶民婦,逼良為娼,無惡不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你沒有拒絕的餘地,你膽敢再叽歪一句,我就開你膛剖你腹剜走你的子宮!畢竟我的酒還沒醒,再荒唐的事都有可能做出來,你就不怕我真的弄死你?”
他是言出必行的男人,他分明發過誓不會傷害她,卻又一次辣手摧花扇她的耳光,又一次用絕對強勢的姿态把她壓在身下,又一次對她的感受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們好像總是在重蹈覆轍,總是在重複差不多的悲劇。他今晚就是鐵了心要搞她,無能為力的她阻止不了,他選擇的是慾望與摧毀;因此不讓她遍體鱗傷,他就不過瘾,不罷休。
前面小娅說,男人在乎一個女人,有很多種表現方式,有時不一定會說出口。她可以理解他撤回承諾的原因,卻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對方的在乎,就是在乎她能不能給他搞?能不能陪他睡?或者能不能随他奔赴地獄?他究竟在不在乎她,喜不喜歡她,顯然不好妄下定論;但她意外發現,他對她的占有欲,已經上漲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不吭聲?做好心理準備了?好,有骨氣!你聽好,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
伴随對方的命令戛然而止,猛地傳來堅硬的異物抵着她私處的觸感:蓄勢待發的突兀觸感,既熟稔又疏離的觸感。頓時湧起在祖瑪時恐懼的記憶,體表須臾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他的索取無度,她的孤獨無援;他的強詞無理,她的痛楚無盡;他的深入淺出,她的苦海無邊……
吓得她趕緊睜開眼睛,委屈又可憐地看着他,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被欲念、懊惱、憤恨等多種情緒渲染而扭曲的乖張面孔。她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一個铤而走險的想法在腦子裡呼嘯掠過。他的肩膀就擺在她唾手可得的位置,她用所剩不多的力氣撐起上半身,孤注一擲拼命咬住他的肩,直至他的傷口冒出自動治愈的藍色火焰才松牙。
牙齒是人類自帶的利器,雖然堅硬度不如骨頭,但是她唯一的抗争手段。刺客的咬合力也經過了一番鍛煉,她的咬合力不比某類食肉動物弱,導緻他臨門侵犯的舉措被她成功截斷。借此與他拉開一小段距離,接着她利索地往後挪動,在他停滞的間隙中,二話不說就伸起胳膊去夠旁邊的刀。
塔莎不想讓自己的感情摻雜負面的陰影,縱使她不能陪他到海枯石爛,她也要讓自己日後回想起他的時候;永遠帶着感念和愛情,而不是帶着痛苦和猜忌。所以,她不能任由自己被他蠶食鲸吞,這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尊嚴。
幸虧馬爾科喝醉了,他的反應速度不像清醒時的敏捷,意味着她有機會反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在她摸到刀柄的一刹那,他便先發制人擒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腕骨捏得咯咯作響。終究事與願違,她心裡咯噔一聲,沒想到還是慢他一步。他兇神惡煞拽着她的手往反方向一擰,緊跟其後聽見手腕骨折的脆響,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骨折跟脫臼是兩種概念,塔莎有辦法連接脫臼的關節,卻沒辦法接回斷裂的骨頭。就不該一時興起告訴他,她有脫骨和接骨的本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自投?你再反抗我試試?你想再斷幾根骨頭?”男人将那隻折斷的右手物歸原主,随即拔出插在床頭櫃的刀,“我改變主意了,我現在就把你肢解,現在就把你的子宮挖出來!現在就斷了你的念想!”
他一隻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握着刀在她的身前比劃,他比劃的架勢絕不是威脅,是在尋找動刀的地方。她瞳孔驟縮,鋒利的刀刃散發出一陣寒意,他還沒有付諸手術,她就鬼使神差預見自己被他開膛的畫面。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在生育能力慘遭威脅的緊張時刻,她的見聞色霸氣提升至可預知未來的境界。
待他将刀尖貼着她的腹腔,目睹到一絲血液流出時,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後背蹿騰起一抹冷汗,牽連頭皮發麻,四肢發顫,她陡然像驚弓之鳥般凄厲尖叫:“不,不要!哥哥,我給你!我都給你!”
他用左手探究她腹部的經絡,順便擦掉剛才走刀造成的血痕,“馬後炮,你先是騙我,又聯合多弗算計我,還想到他的地盤找他庇護你,外加跟伽馬藕斷絲連。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你背着我犯下的罪孽,哪一件不該叛你死刑?我忽視你,你就去找他,他抛棄你,你再回來找我?至于你想做我的情婦?我可不敢當!你在我的枕頭背面藏刀,誰敢保證你會不會趁我睡覺時捅我一刀?最毒婦人心,你捅我的次數還少嗎?何況你沒有刀都能用指甲和牙齒當武器!”
說罷,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注意力都在她的肚皮上。他輕拍她的小腹,循規蹈矩點了點頭,表示确定了下刀的位置,“對了,你好像有多動症,不巧我也喝多了,手指不像往常靈活穩定。我警告你,我可不會給你注射麻藥,你最好别學泥鳅亂扭瞎動;萬一切到内髒血管,别怪我是個庸醫。”
塔莎慌亂到語無倫次,不惜以另一隻尚且完好的手抓住刀口,血液沿着刀口自她的掌心指縫流淌而下,緩慢墜落在她的胸口,“對、對不起,哥哥,求你原諒我!我不該癡心妄想攻擊你,你看,我的兩隻手都受傷了,我也攻擊不了你。十指連心,我以後再攻擊你,你就削我的手指當作懲罰。哥哥,算我求你……求你不要拿走它,我不能、不能沒有它……”
“張牙舞爪的刺客總算知道害怕了?那你應該采取怎樣的行動?”他暫緩手上的動作,轉為張弛有度地把玩着那把匕首。刀身在他的手心輪流轉圈,他的手指一如曩昔地靈活,他的思維一如既往地清晰。謙虛稱他的手指不靈活,完全是多餘。
幾十年的船醫生涯,馬爾科跟塔莎不分伯仲,都擁有一項相同的絕技:盲眼摸黑也能分辨出人體的每一根筋脈血管。
她不敢再挑戰他的底線,自覺張開滿是雞皮疙瘩的雙腿,提心吊膽環住他的側腰。她的傷勢還在冒血,頃刻就弄髒了潔白的床單,可她看到他揚起了唇角。他在笑,狡猾的眼神,體面的微笑,深邃的丹鳳眼在昏暗的環境裡明滅閃爍。塔莎不明白,為何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卻笑得像妖魔鬼怪?人皮之下,一切未知?
“呵,你真髒,果然是蕩婦。”男人居高臨下地盯着她,收斂起笑容過後,卻展現出一種她讀不懂的表情。他的表情中仿佛蘊含着陌生、焦灼、亦或絕望?
聽聞對方嫌她髒,眼淚差點就不受控制揮灑而出,不幸中的萬幸:又被她堅強地憋藏眼底。強顔歡笑的她把腿抽走,作勢要下床,“讓哥哥你見笑了,容我洗淨後再繼續。”
“不許動,你的血就是我的血,你的命也是我的命。”馬爾科扣緊她的腳踝不給她動,冷不防碰到她的足環,他忽然有些恍惚。出其不意拎高她的腿,眯起眼睛百感交集地觀察着它,仿佛要把它瞧透徹。
塔莎見他面露懷舊神色,可能會顧念舊情放過她,心底莫名有柔軟的情緒滋長,她逐漸放軟了語氣,“我始終保存着你送我的禮物,你還記得它嗎?當時為了買它,我們逢場作戲扮演了一對夫妻;你對首飾店的老闆娘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還說……此生隻有我一位絕無僅有無可替代的正室。”
“你不提,我都忘了它的存在,既然我說了是逢場作戲,又撤回了對你的承諾,你還戴着它礙我的眼?想憑它博取我對你的同情?”一不做,二不休,他毫不猶豫啟動武裝色霸氣;當着對方的面将自己曾經親手送給她的禮物、精緻漂亮又寓意非凡的足環,直接擰成了一堆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