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辭兮把那東西遞回到孫小手裡，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東西？”王武看着時間表上安排得滿滿當當的，讓人看起來就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時間，滿臉的疑問。

陳辭兮聽了他的話，嗤笑了一聲，擡起頭看着他，“因為這就是現實啊。”

“什麼意思？”王武聽着他這摸不着頭腦的話，以及陳辭兮看他的帶着嘲諷的眼神，向前走了一步，有些威脅的意味。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陳辭兮沒理會王武的威脅，倒是往孫小旁邊走了幾步，視線飄忽起來。

“這是現在多少家長的期望。”

“老一輩沒有對生活過出多大的改變，便把期望一起放到了他們的孩子身上，期盼着他們可以出人頭地，可以擺脫自己過得，不滿足的日子，成為人上人，成為他們夢想的樣子。”

陳辭兮說着，走到了緊閉的門前，上邊痕迹斑斑，不成樣子。

“但他們隻顧着想自己，想為孩子好，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他們把壓力都給了孩子，甚至不會去問一句，‘你累嗎’。”

“你懂嗎？”陳辭兮轉身看着王武和孫小，眼裡是可怕的平靜。

“聽着一句一句的都是為了你好，都是為了你的未來，做着一些……你壓根就不喜歡的，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去讓他們滿意，讓他們覺得你是在朝他們預想的方向發展。”

“他們甚至還會覺得，你不夠努力，還不行，你還是沒有把心思都放在對的地方。”

“你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因為你的想法你的打算在他們眼裡，都是錯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你應該好好學習，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而不是一些其他的地方。”

“你還用不着去社交，因為你現在交的那些朋友都是些帶着你瞎搞的人，而你要交往的，應該是那些社會上層的人，那些你曾經可望而不可即，但經過你的努力後成為你身邊的普通人的人。”

“你是有利于你發展的，而在那之前，不需要。”

“因為那樣隻會分散你的心。”

陳辭兮站在原地沒動，目光緊盯着地上的磚縫，十字交叉，卻一塵不染。

他的聲音弱了下來，透着一股無力感，“但他們不知道，那樣，他們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照着他們的安排走下去。”

“為什麼？”陳辭兮停頓的時候，孫小小聲問。

“因為……輕則叛逆，重則……”陳辭兮擡起頭，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一時間，客廳裡是剩下了三人輕微的呼吸聲。

“可是……”

“他們覺得自己做的對啊。”

“因為那是為了孩子……為了他們眼裡的未來啊……”

“有什麼錯呢？”

“有什麼錯……”

［嘀——］

［檢測到玩家情緒波動嚴重，請系統給予及時疏導。］

［嘀——］

［系統提示:玩家精神值下降，目前生命值:86。］

腦中機械聲逐漸擴大，陳辭兮面無表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辭兮。”

與那讓人心煩的機械音不同，把嘈雜的聲音與陳辭兮隔絕開來，陳辭兮黑眸微動。

“這是遊戲。”白珂說。

陳辭兮回神，看着依舊盯着自已一言不發的兩人，笑了一下，笑容讓王武和孫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走上前，拿走了孫小手裡的時間表。

“不，對我來說，這不是遊戲。”他回答着剛剛白珂的話，“這是一次，重獲新生的體驗。”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原本緊閉的門忽然打開，兩個小姑娘披散着頭發站在那裡，兩隻眼睛來回看着三個人。

因為她們那隻空洞的眼眶，給她們平添了詭異的氣息。

“醒了？”陳辭兮率先開口，伸手在兩個小姑娘頭頂摸了一把，“你們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呢？”

兩個小姑娘看了看牆上的鐘表，一個小姑娘說，“還有十分鐘。”

“你們能幫我們把頭發紮起來嗎？”另一個小姑娘問。

沒等三人回答，陳辭兮和王武手裡就多了兩根皮筋，皮筋一根黑色的，另一個則是天藍色的發圈。

“你叫什麼名字？”陳辭兮把皮筋套在手腕上，用手當梳子，利落地紮了一個高馬尾，接着把發圈弄得蓬起來後，套了兩圈。

“方晴。”小姑娘甩了甩自己的馬尾，笑着回答陳辭兮的話，她用手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謝謝哥哥！哥哥你好厲害啊！”

陳辭兮笑了笑，伸手又給她搗鼓了一下，碎發被整理好，兩縷黑發自然而然地垂落，倒顯得俏皮。

另一邊的王武和孫小就沒有這麼順利了，王武笨手笨腳的，而孫小對紮辮子則是一竅不通，兩人倒騰了半天，也沒給小姑娘紮好。

“還沒好嗎，哥哥？”那個小姑娘輕聲問。

明明是很輕的聲音，王武卻不自覺打了個寒戰，因為他總覺得，小姑娘正盯着自己，但實際上，他是背對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