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他坐起身來，努力眯起了眼睛。

果然眼睛耳朵一條線，沒戴眼鏡啥也聽不清是有道理的。

“陳歌？”

他聽到了孫小的聲音，努力一看，自己前面的前面确實站着孫小，而自己前面還有一個人，正背對着自己。

孫小見陳辭兮醒了，連忙說，“陳歌，這個人可能是NPC，快過來！”

陳辭兮看不清，連帶着反應也慢了許多，他下意識把手往前伸了一下，想要摸點什麼東西，借力站起來，一雙手伸了過來，穩穩地扶住了他。

“白珂？”陳辭兮眨了眨眼。

“是我。”白珂的聲音跟在腦子裡聽起來沒什麼區别，隻是比平時冷了幾分，陳辭兮有點犯愁，為什麼每次可以看到他的系統的時候，自己不是眼瞎就是近視啊？

“怎麼回事？”陳辭兮越過了剛剛自己腦子裡冒出的疑問，而是看着面前的孫小。

孫小沒說話，反倒是白珂笑了一聲，“你自己問吧。”

他話音剛落，陳辭兮抓着的手憑空消失，他虛握了一把，眼前隻剩下了孫小，沒有了剛剛那個背影，陳辭兮眨了眨眼，手悄悄地攥了一下。

剛剛到白珂似乎隻是個幻覺，孫小愣了一下，他看着陳辭兮朝自己走了幾步。

“眼睛怎麼了？”白珂問。

“你幫幫我嗎？”

沒人回答，眼前原本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了起來，陳辭兮看了看周圍，王武在床上，還沒醒，孫小站在自己面前，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異。

孫小看着陳辭兮，準确來說，是在看他的眼睛，剛剛，陳辭兮原本漆黑的眸子成了淺金色，是剛剛那個人的樣子。

“孫老師。”陳辭兮沒理他的驚訝，隻是轉了個身，走向了那面他放置的鏡子前，他伸手碰了一下，鏡子面泛起了漣漪，他看清了自己的樣子，那雙不屬于自己的淺金色的眸子，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注意，陳辭兮通過鏡子看着孫小，“把雨衣脫下來吧，沒必要了，不是嗎？”

他說完，那面鏡子消失了，孫小沒說話，隻是手中多了一件透明的衣服。

NPC穿着玩家的道具，是可以騙過這面解析鏡的。

“為什麼要回來呢？明明知道會一次又一次地重複之前的死亡，為什麼非要回來呢？”陳辭兮轉身看着孫小，孫小抖了一下，死死地盯着他的眸子，“你以為我想回來嗎？你以為我想一次又一次地重複我的惡夢？！”他聲音發顫，眼中似乎被憤恨填滿，“因為我想回家！”

他一次又一次地在這裡，遇見的人很多很多，可他們都是隻出現了一次，死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可孫小不想，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放棄了，那麼他就再也回不了家了，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這裡，即使他怕，但他知道，自己想要回家。

陳辭兮歎了口氣，這是妄想，因為這是遊戲。他不能确定孫小是玩家死後拜托了系統控制的衍生還是原本在這個世界死亡的人，但回家，無論孫小是誰，都是一種妄想。

“你是怎麼知道的？”孫小壓下了眼底的憤恨，到是多了一些驚恐。

“經曆了第一個遊戲的玩家，隻會是那傻大個那樣的，而不是你一開始的樣子。”陳辭兮說，“你把那個時間表找出來，還有那些看似不經意的引導，都不像一個玩家。”

“我知道你想回家，可你想過嗎，你這樣，之會早就更多的死亡。”陳辭兮說着，朝孫小走了幾步，孫小下意識想要後退，卻動不了，“如果說方瑕是這個世界崩潰的主要原因，你，孫老師，就是她的幫兇啊。”

看似想回家留下，不斷地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人死在這裡，還有偏執地認為，自己應當堅持。

“人總是喜歡自己騙自己，你也是。”陳辭兮淺金色的眼眸動了動，看着床上的王武，後回頭，看着孫小，“樓下的老奶奶也是一樣的，現實，還是虛幻呢，孫老師？”

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屋内的一切開始扭曲，壓得人透不過氣，孫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泛着黃的晴天娃娃，娃娃似乎笑了，在漆黑的走廊裡，顯得陰森森的。

身邊似乎有什麼人，陳辭兮轉頭，是王武，陳辭兮聲音帶着調侃，“喲，裝睡的人也被拉來了？”

王武摸了摸頭，微長的黑發被他弄得亂七八糟，因為睡覺翹起的一小撮頭發在腦後立着，讓他看起來有些俏皮的樣子。

“這是哪兒？”王武略過陳辭兮的調侃，問。

陳辭兮看着周圍，眯了眯眼睛，這裡是一條走廊，漆黑一片，走廊内有不少扇門，陳辭兮大概數了一下，八扇。

不遠處，一個身影朝着他們飄來，陳辭兮向後退了一步，身側是同樣崩起來了的王武，兩人手裡一個拿着鐵榔頭一個拿着錘子。

“還我……”聲音越來越近，似乎繞在他們周圍。

“san……”

“還我……”

陳辭兮聽出來了，是那個鏡面小姐姐，他想起之前孫小說的，如果他沒說謊，小姐姐說的語，應該是下雨的雨，而之前那個三，應該是雨傘的傘。

一襲紅衣的女人忽然出現在兩人面前，黑發垂落，似乎比之前還要長。

“你的身體呢？”王武愣神的時候，陳辭兮飛快地問。

女人垂落的黑發晃了晃，“娃娃……”

“娃娃？”王武反問。

“娃娃……”女人重複了一遍。

“晴天娃娃。”陳辭兮嘀咕了一句，又問，“你認識方瑕嗎？”

上次，是方瑕讓她消失的。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話，女人忽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紅衣如血，黑發如瀑，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