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要好好學習，不要想些有的沒的。

陳辭兮邊走邊想，什麼是有的沒的？交朋友也算嗎？

他隐約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有朋友的，可那個朋友也在媽媽的幹涉下離開了，那天，媽媽說，你要好好學習，長大了才有更好的朋友，現在你還小，主要任務是學習。

陳辭兮抿了抿唇，酸澀感爬上了眼眶，他微微仰頭，太陽被白雲遮住了。

長大以後真的會有朋友嗎？

可媽媽明明還說，沒有人會在意你會怎麼樣，你能靠的隻有自己，不能靠别人。

不是說會有朋友嗎？那為什麼不能靠一下朋友，隻能靠自己呢？

那時候的陳辭兮沒想明白，就已經到家了。陳辭兮想，還是走得太快了，下次要走得再慢一點才行，他想着，擡頭看到了在陽台看着自己的媽媽，他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回家後，媽媽看着他，語氣嚴厲，你今天為什麼回來的比平時晚了，在路上幹什麼了？是不是又偷偷玩了？

媽媽還想說什麼，陳辭兮開口打斷了，他看着媽媽，黑色的眸子裡缺少那個年紀的靈動，他說，我在路上想了一道題。他說完，鑽進了屋子。

确實是一道題。

陳辭兮走到自己書桌旁，自我安慰道，不算騙人。

他坐在那裡，桌子上擺着早就寫完了的作業，看着窗外一片片落下的葉子，眸子裡多了些羨慕。

它們好像是自由自在的啊。

陳辭兮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潔白的天花闆，他躺在床上，用胳膊遮住眼睛，眼睛有點兒酸，他咬唇，回憶着夢裡，小時候的事情。

他上高中之前，是沒有社交圈的，因為媽媽不讓，她會說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上了高中後，陳辭兮學會了隐瞞。

他瞞着媽媽交了朋友，學會了打籃球，有了自己的圈子。

那三年他在學校過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最好的，最自由的。

“這次假期好長啊。”陳辭兮翻了個身，被子被壓在了底下，他半邊臉陷進枕頭裡，黑發有些亂了，忽然，他坐了起來，“能串門嗎？”

法醫先生不是說可以串門嗎？

陳辭兮開始呼叫白珂。

白珂被他煩得不行，“你他媽能不能安安靜靜休息一會兒？！”

“我有點兒無聊了。”十八歲的少年精力總是旺盛的，陳辭兮剛好十八歲，他坐在床上晃晃悠悠，“能串門嗎？”

“去哪兒？”

“找法醫先生。”陳辭兮說，“順便坑點積分。”

白珂沉默了一下，覺得坑積分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不過他沒說，“不能串門。”

“為什麼？”

“要經過主人同意才能去。”

“非要這樣嗎？”

白珂嗯了一聲，“要不然玩家就更少了。”

原本活下來的玩家就不多，如果再允許玩家随意找别的玩家，隻是想陳辭兮那樣坑積分謀财的還好說，但如果是害命的……

隻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少不了矛盾，遊戲裡就更容易結仇了。

陳辭兮也聽明白了，他漫無目的地下了床，噌地拉開窗簾，陽光打在了他身上，黑色的眸子邊像鍍了一層光。

一隻蜘蛛順着窗棂放下絲線往下爬，陳辭兮被吸引了注意。

“這有蜘蛛哎！”他語氣輕松，似乎之前那個累得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樣。

“是有隻豬。”白珂心情不錯，站在他身邊，淺金色的眸子眯了眯，看着陳辭兮。

陳辭兮猛地回頭，瞪着那雙含笑的眸子，“你罵我？”

“沒有啊。”白珂笑着搖搖頭，微微垂眸看着氣鼓鼓的人，“我隻是說這确實有隻豬。”

“白珂！”

“在。”

“你幼不幼稚？”

“哪比得上你啊？”

“白珂！！”

“我在啊，你說。”

“你才是豬！”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你才是豬。”

“白珂！！！”

陳辭兮别開頭不理他了，那隻蜘蛛早跑得沒影了，白珂看着陳辭兮頭上翹起的一小撮黑發，伸手搓了一下，“蜘蛛沒了，就剩下隻豬了。”

陳辭兮不理他，回頭上了床，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裡，聲音嗡嗡的，“你好幼稚！”

白珂笑了一聲，沒回話，靠着牆站在那裡，陽光似乎可以透過他照進屋子，床上那鼓鼓的一團沒動靜，他靜靜地看着。

陳辭兮在被窩裡，兩隻手捂着有些發燙的耳朵，一顆心有些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