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虛無的信念。
霧裡看花,水裡探月,看不真切,卻又執拗地想要得到。
起碼到現在,還是虛無的。
人生啊,是一條一直往前走,也走不完的路,而這裡,更是一個有來無回的地方。
陳辭兮手上的筆停了下來,慢悠悠地在紙上幾個符号——
lim (n→∞) an = +∞
ln(1+X)~X
人生,可以是無限大的。
當然,也可以是無限小的。
未知,這就是人生的最大障礙。
你永遠不知道你将要面對的是豔陽高照還是三尺寒冰。
你能做的隻有繼續走,不管是大還是小,停下來,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一張紙上,就兩行不長的公式擺着,陳辭兮把筆往旁邊兒一放,往後一靠,靜等收卷。
[時間到——]
一瞬間,陳辭兮面前的紙筆以及桌子都不見了,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剛想起身,屁股下面的椅子就沒了。
哐叽一聲。
陳辭兮覺得自己屁股摔成兩瓣了。
他往前看,看到了跟自己一樣摔倒地上的兩個人,隻不過他們倆摔得比自己慘,再往前,他正直對上了來自田滄煜的目光。
不是。
陳辭兮爬起來,象征性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對着田滄煜瞪了回去。
明明前面那兩個人摔得比自己慘,田滄煜這個白眼狼光看自己出糗了!
白眼狼!
陳辭兮在心裡罵了好幾句。
罵完之後,他想起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人設!
重症監護室病人人設!
陳辭兮連忙看了一眼自己的闆面,接着深吸一口氣。
生命值:94。同化值:6%。
草!
他就摔了一下,就他媽掉了一格!
能走路的重症監護室病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忽然笑了一下,他關上闆面,抱臂等另外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接着,題目也來了。
[第二部分:請考生運用數列知識,說服監考老師,獲得下一題線索(50′)。]
系統不得好死。
題目與陳辭兮内心活動遙相呼應,他看了一眼依舊在講台上站着的田滄煜,特别想揍人。
陳辭兮沒動,趙杏和另一個男生走到他身邊,趙杏看他跟看親人一樣,另一個男生也用跟趙杏差不多的眼神看着他。
糊裡糊塗的,陳辭兮成了三個人裡面的支柱。
那個男生叫沈鶴,長得比較秀氣,跟眼不大人挺大的趙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咱們怎麼辦?”趙杏問他。
陳辭兮不擡頭,他還不想看田滄煜那個死臉,他說,“你先去試試。”
“你确定?”趙杏有些驚訝。
陳辭兮點頭,畢竟持續擺爛的田滄煜沒有多大的攻擊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一點他做得特别好。所以讓趙杏去探探路他也不擔心。
“會有事嗎?”沈鶴湊過來問。
“沒事。”陳辭兮說,“監考老師又不吃人。”他說這話的時候音量故意提高了一點,能讓田滄煜聽見,果然,聽他這話,田滄煜往這邊看了一眼。
趙杏深吸好幾口氣,鼓了鼓膽兒,朝着田滄煜走過去。
田滄煜不看他,目光有點兒飄,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
“a……an=……”趙杏結結巴巴地開口,沒說幾句話,田滄煜垂眸看向他,趙杏好大一個人一激靈,轉身往陳辭兮那邊跑,邊跑還邊嚷嚷,“陳辭兮我不幹了!你就是坑我!”
陳辭兮看着趙杏過來,又看向講台上沒動的田滄煜,劉海下的桃花眼露了出來,直盯着他。
草。
掉馬了!
上個遊戲裡的陳珂同志,也就是這個遊戲裡的陳辭兮同學,下意識咬了下唇,沒注意到趙杏在說些什麼。
田滄煜目光沒轉,緩緩開了尊口,“誰是陳辭兮?”
趙杏和沈鶴頭一扭,陳辭兮一邊想着怎麼沒把你們的頭扭下來,一邊在三道目光的注視下,往前走了一步,沖着田滄煜尴尬一笑,“我。”
“那陳珂是誰?”田滄煜慢悠悠地補了一刀,等着陳辭兮回答。
陳辭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也是我。”
“小名兒?”田滄煜問。
陳辭兮點頭,屈辱地順着田滄煜給的台階往下出溜。
“那你來答題吧。”
出溜着的陳辭兮一頓,覺得這似乎不是台階。
“為什麼?”他疑惑地看着田滄煜,腦子裡飛快想着他可能暗害自己的可能性。
“你名字多。”田滄煜用最冷淡的聲音,說出了最荒謬的理由,可是偏偏陳辭兮還沒辦法反駁他。
媽的。
陳辭兮一邊往那邊走一邊罵人。
這他媽果然不是台階,是蹦極繩索,還是年節失修老化了的繩索,從半空之中斷得幹脆利落。
身後兩個人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英雄。
一個即将獻身的英雄。
他甚至還聽到了趙杏小聲跟沈鶴嘀咕,“我告訴你,陳辭兮現在對咱們來說就是舍自己刺秦王的荊轲,魚腸劍刺殺王僚的專諸,苦肉計刺慶忌的要離。”
陳辭兮:“……”我謝謝您哈!您這是在給我的後半輩子畫句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