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逸早就清楚姜漱玉心中一直有個他看不見的人。即使家中沒有通房,但酒醉那晚是她慢慢引導着自己如何伺候,心中了然她早就知曉人事,但這種事再正常不過。
妻君這般好的女子怎麼可能沒有通房呢?不然豈不是太委屈了她。
為此在婚後他還在家中小心打探是哪個小厮爬上了妻君的床,最後懷疑在了弄墨身上。
據伺候的人說,這弄墨本就是買來做通房的,即使姜漱玉對他并無想法,卻總是愛趕走他人跟主子單獨相處,再借機會伺機勾引。趙懷逸本想好好訓斥對方不要癡心妄想,但那時的弄墨已經被妻君送給她妹妹洗玉當通房。
人既然已經不在跟前,也就沒必要再小心提防。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那人根本不是弄墨,而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傅躍安。若姜漱玉對他念念不忘,為何不告知自己此事。
他才是她拜過天地明媒正娶進趙家的,還是在她心中那命薄的傅躍安才是她真正的夫郎。
趙懷逸也沒聽傅霖再說什麼,渾渾噩噩的返回趙家。剛從小門進去,擡眼就瞧見站在院中的爹爹正一臉怒容看着他,瞧這架勢已經等了他有段時間。
男人從玫瑰椅上起身,瞧他這無動于衷的模樣,厲聲斥責道:“給我跪下。”
趙懷逸當然沒有跪下,隻是冷眼佯裝聽不見。
“你兄長馬上就要議親,身為趙家的男兒理應知道恪守規矩。你竟然又私自亂跑出去,這成何體統。若是被外人知道連累了青琅的婚事,我定饒不了你。”趙李氏瞧着他漠然的模樣更為惱怒,好好的清流世家,怎麼就養出這麼個不知禮數的孩子。
他真是愧對妻君,今日若不好好料理他,以後若是嫁了人那還了得。定會連累了趙家的門楣,還要害青琅被人嗤笑有這麼一個性情乖張的弟弟。
趙李氏沉住怒氣,先喚人道:“還不趕緊把他給我關到屋裡,這半月都不準他人再出去。”
“是。”
幾個奴仆剛要上前把人帶走,剛才還紋絲不動的少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隻是那張俊臉絲毫沒有認錯的态度,漠然掃過院中的一衆人等,仿佛此時他并沒有下跪。
這個舉動把趙李氏吓得不輕,若說平時自己再怎麼責罵,這孩子也是置之不理的态度,骨子硬的很。也就在妻君面前會服些軟,畢竟她是個軟性子,從來舍不得對孩子們多加責罰。一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這孩子好不容易服軟,自己也不能再刁難,索性讓人去把他身邊的石竹帶出來打了十幾闆子,好讓他長長記性。這才幾日就有沒有看牢自己的主子。再不狠狠懲處一番,懷逸這孩子也不會知道記住教訓。
他稍稍收斂神色,讓趙懷逸親眼看着他身旁的石竹怎麼因為他的肆意妄為而吃苦頭。都說主仆連心,這身旁的小厮都是跟着他們一起長大的,這情分旁人那是比不過的。大都是當半個弟弟看待,懷逸這孩子絕不會無動于衷。
主子不管犯什麼過錯始終是主子,哪能真受體膚的痛楚。所以懲罰的事當然要由身邊的近仆挨着,來讓主子痛其心。
身形單薄的石竹全然不知曉發生了何事,但看到本該在屋裡的主子跪在院中也明白對方定是又偷跑出去。弱小的少年被其他人死死按在長凳上,一個個闆子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腰背上。疼得他冷汗直冒,但依舊悶聲不吭,死死咬住唇生怕洩露了一絲痛聲引得主夫不滿。
石竹壓根不知主子什麼時候溜出去的,明明隻是說他要小睡一會兒,讓他去别來打擾。怎麼就自己莫名其妙挨了闆子,他心中有怨氣,但仆人終究是卑賤貨色,又哪裡敢說主人不是。
隻能忍氣吞聲替人受了罰。
趙懷逸面對石竹的慘狀無動于衷,甚至恨不得他現在就被人打死,好落個眼前幹淨。他可清清楚楚的記得前世趙青琅過門不久就把石竹給納進房,更不用說自己慘遭毒手還有他的算計。
前世自己待他可不薄,是身邊最的臉的人。卻偏偏叛主,跟趙青琅狼狽為奸,謀害自己成為了妻君的小侍。也不想想他是什麼卑賤玩意,家生子出身。一輩子都是伺候人的,還敢攀高枝。
十幾個闆子打完之後,石竹的後面血肉模糊。整個人都直不起身,疼得渾身直哆嗦。雙腿軟在地上,隻能被人硬生生拖着走。
此時的石竹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他不明白主子為何要這麼刁難自己,自從前段時間醒來人他就像是變了性子,對誰都副冷淡孤傲的模樣。明明從前隻是不愛搭理人,并不像如今這般惡毒,故意害自己受罰。
他到底哪裡做錯,引得主子如此設計,半條命都差點丢了。
趙懷逸冷眼望着石竹心不甘情不願地望向自己,嘴角勾出一個冷冷的笑意。随後無動于衷的繼續跪在地上。不管如何,他決不能被關在家裡。
否則怎麼破壞掉姜漱玉同趙青琅的議親之事。
他算是想通了,姜漱玉的心中一直有着别人,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他此生決不能像上輩子那樣重蹈覆轍,落得一個白白枉死的結局。也絕不允許趙青琅成為她的夫郎。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他也别想得到。
“懷逸犯了什麼錯,怎麼跪在地上?”趙明若一進家門就瞧見她那冷心冷清的小兒子一臉漠然地模樣。
“妻君,你不知道這孩子剛剛又偷溜出去。下人們四處找了個遍,也沒瞧見他去哪裡。”趙許氏先聲奪人,生怕在妻君心中落得自己一個刁難孩兒的印象。
“懷逸你去哪兒了?”趙明若眸色溫情,溫聲輕問。
趙懷逸當然悶聲不吭,他怎麼可能告訴母親自己去見了姜漱玉。她此時是兄長的議親之人,自己這般舉動定會引起别人的懷疑。說不定還會讓他的心思早些暴露。
眼看這孩子什麼都不說。趙明若歎了口氣,她最瞧不懂懷逸,這孩子怎麼天天一副别人辜負他的模樣。
趙李氏也氣得面色扭曲,好像他這個爹爹對他不薄似的,隻要青琅有的東西,他什麼沒有。吃穿用度兩個兄弟盡是一模一樣的,從來沒有厚此薄彼過。
即使娘家有的東西自己也全都是雙份給的,省得讓外人挑理說自己看不慣他。
但依然有不少外人都偷偷嘀咕自己,是不是因為趙懷逸是小爹同妻君生得,所以對他多加虐待。不然怎麼一天天都吊着個臉,從來沒見他擠出來個笑意。
“懷逸你怎麼不說?放心,不管你去哪裡我都不會責罰你,畢竟你還小貪玩也正常。”趙明若的神色淡淡,依舊溫聲細語。
“我哪裡都沒去。”
聽他這話趙李氏就恨得牙癢癢,趙懷逸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己白白冤枉他嗎?府中上下幾雙眼睛都看到他從外面進來。像讓妻君覺得是自己刻意為難,想要讓他受罰。
“妻君,這孩子千真萬确就是從外面回來的,我在家等了他半晌,都沒瞧見他歸家。青琅馬上就要議親,如果懷逸在外面跟誰私會,影響了自家聲譽,那可如何是好?我們趙家那是詩書禮儀之家。若是被外人知道有這麼禮數的孩子,日後我們女兒也會被人恥笑呀。我雖然隻是他的爹爹,但我敢保證從沒有虧待他。”趙李氏說得真真切切,險些哽咽。
趙明若并未吭聲,隻是緩慢打量着懷逸,再次問道:“你當真哪裡都沒去。”
趙懷逸心中冷笑,爹爹可真能會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他不過出去遛了一圈,怎麼就成跟人私會了。還連累了趙青琅的名譽,他前世做的可比自己放蕩多了。在城外借着當道士的由頭,不知跟多少貴女不清不楚。甚至還連累自己被人恥笑,是不是同他一樣放蕩不安才爬上妻君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