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一抹黑影身姿輕盈地從長央宮的屋檐上掠過,目光劃過院中的男人時,眼眸中閃過一絲厭棄。身為陛下的凰後卻不安于室,着實罪該萬死。
窗棂前的海棠花暗香浮動,沈璧雙腿已經麻木,夜間風涼,身上的薄衣遠遠抵擋不住冷風侵襲。他呆望着屋裡的燭燈暗自尋思。莫非是君後被他傷得太重漱玉忙于為他療傷才無法前來看自己。
也是,君後他素來寬厚大度,若是知曉自己跪在長央宮外,怎會視而不見。改日他定要帶上厚禮前去好好賠罪。沈璧殊不知此時他心中最敬重的君後正摟着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熟睡。
啟明殿内。
“你是說君後同姜太醫……”赢粲姿态随意側卧在羅漢榻上,擡手飲着杯薄酒,旁邊一個清俊的少年正跪在地上為她按揉小腿。舒适的力道讓女人眼眸微眯,但在聽到暗衛的回答後,又流露出淡淡的不悅。
即使君後是她名字上的父親,此舉也太不合規矩。
大虞的女子除非是家貧或者身子病弱,才會尋比她年長的男子當童養夫,當做補貼生計或者沖喜。
君後就算身處後宮耐不住寂寞也不能對太醫下手。那都是世家貴女,若是傳出去姜太醫恐怕會被人嗤笑。
即使男人年輕時容貌豔冠京城,但也是十年前的事,更不用說兩人還差上整整五歲。說句難聽的都是老扒頭了,放在花樓裡也是末等貨色。普通人家的女子尚且都不願意,更不用說姜漱玉那才貌極佳的太醫。
赢粲将手中酒一飲而盡,直歎道:“真是可惜。”
随後她的目光瞟向身側的少年,手指托起他俊俏白嫩的臉頰,輕笑道:“我把你賞給姜太醫如何?”
少年面色怔忪,猛然跪在地上,脊背快要靠在地上。他悶聲說:“我要侍奉陛下。”
彙報情況的暗衛神情不喜,這孩子從小被她慣壞了,竟然敢否決陛下的決定。
“算了,改日再為她挑上個男子補償就好。”
誰讓君後是她的父親呢,還在宮中蹉跎掉最好的年華。而且看姜太醫似乎也不像是被強迫。
赢粲知道一些對情事尚淺的女子容易被那些年長些男子的溫柔把戲更吸引。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散了,哪有女子不愛十七八歲的小公子呢?因為懵懂單純比那些心機頗深的男子要乖巧溫順。譬如像凰後那樣,初見時多麼賢德,如今竟成了狂躁之徒。
姜漱玉渾然不覺她同君後的事已經被陛下發覺。侵早醒來,身側的男人還在熟睡。
陸檀禮不似之前遇到的小公子有着驚豔衆人的好皮相。他眉目溫潤,骨相極雅,看誰都是慈悲低眉的模樣,後宮無人不敬他。
男人唇瓣是石榴汁的飽滿顔色,看着氣色還好。烏黑濃密的烏發垂在身後,同她的長發緊緊交織在一起。陸檀禮像是杯醇厚的老酒,舉手投足間令她不由自主被吸引住。
姜漱玉悄然起身,卻沒有瞧見自己的衣裳。此時外間有了動靜,一白衣少年恭敬地雙手奉着衣裳,随後伺候着她梳裝着衣。
她低頭瞧着少年有些眼熟,但并未多加在意,起身去太醫署看藥是否煎好。
少年看着女人去後臉龐羞紅,他還是頭回離大人這麼近。上次在溫泉行宮沒有把握住良機,這次他定然不會錯過。
正想着下一步如何行事時,就聽到身後薄涼的男聲。
“你穿成這樣是想趁我傷時勾引她嗎?”陸檀禮一改平日的慈悲相,如同看蝼蟻般冷睨着他,面色冷厲。他鮮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隐藏的情緒。這些年在後宮僞裝慣了,鮮少有人能讓他動怒。
“君後贖罪。”少年立馬跪下,渾身不住顫抖,生怕下一刻就掉了腦袋。
陸檀禮冷嗤一聲,裹着雪白裡衣赤腳下地。他厭惡身邊那些比自己年輕的男子,即使容貌再好,身段依然不能同他們相比。即使他勤加養護,依舊改變不了日加粗壯的腰身。
他狠狠握住少年的脆弱白皙的脖頸,對方面色漲紅無法呼吸,但對方力氣頗大再者地位又尊貴無比,為此連掙紮都不敢。
“你以後有的是機會,但不是現在。”陸檀禮警告對方不要逾越。他怕自己年老色衰,留不住姜漱玉才精心準備的少年。
但沒有哪一個男子願意将心上人拱手讓給别人,但也隻能被迫将人先扔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他輕輕撫摸着胸前的傷口,面上浮現出溫柔的笑。許久沒有睡得那麼好,不知多少夜間都是一人躺在冰冷的錦被上久未入眠。
“凰後呢?”
“他昨夜跪得太久,感了風寒,已經被他宮内的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