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沉?
使勁地往上提,發現這竟是一根脊椎骨,提上來的時候,串聯着一副支離破碎的骨架。
明顯和劉辰死亡的時間相距很多年。
什麼衣物都沒有了,隻餘下白骨森然。
一副彎曲的脊柱——老年人?還是駝背?
……還是,失蹤的花甲婆婆?
偌大的庭院,風吹過來帶着一陣沙沙響,吹得人背脊發涼。
我皺着眉,繼續催動傷情絲往井底探索……
一縷又一縷金絲線,把其餘的破碎白骨、金屬物質、其他物品,一塊一塊地打撈上來:一對翡翠耳環、幾支金發钗、一柄青銅雕刻刀、幾個扣子、兩隻玉镯、一隻玉佩。
玉佩上刻着“陳”。
五十年前,那位花甲婆婆失蹤後,是由她的好友,陳員外報的案。
而這具白骨明顯是女性。
除了花甲婆婆,陳家女兒也失蹤了。
我正苦惱于白骨的身份,阿煥就跟我說:“是老婦人的吧,年輕姑娘可不戴這種款式的。”
她看向那一堆的首飾品,“這镯子,好老的款式了,小姑娘不喜歡這種,還有這翡翠耳環、發钗……反正我不喜歡。”
“那,後來失蹤的人去哪了?”我尋思着,“這井裡沒有别的東西了,看起來,老婦人是起點,劉辰是因為找到這個起點,被推入井裡,平蕪為了掩人耳目,把井口封上。”
“其他人……或許,成為了冤魂河裡的白骨。”阿煥搖搖頭,“也或許,成為了他手裡的木偶。”
她拿出來在這宅院裡翻找出來的東西——一些殘缺的皮偶。
“好奇怪的手感。”她說,“和傳統的羊皮不太一樣。”
皮偶光滑輕薄,我試着高舉着它,陽光輕易地穿透過它,就如《風雅鎮民俗考:皮影戲》裡介紹的一樣。
大師兄說,是人皮。
花甲老婦五十年前死亡,風雅鎮傳統皮影戲五十年前還是以羊皮、絲線制作為主,曲目是正統的《目連救母》,之後風雅鎮的皮影戲流程就簡化了,曲目流失嚴重,隻剩超度亡魂之曲,連環謀殺案也自此拉開序幕。
書籍裡被塗黑的制作工藝:“生者祭禮”。
加上老婦與陳員外是舊識,陳員外喜歡皮影戲,他們應該在這方面有所交流……
老婦其實是皮影戲藝人。
五十年前,平蕪謀殺了老婦,取締她的皮影戲,為了防止被陳員外等人發現,開始了連環殺人。
“不對!”
阿煥突然一聲驚呼,把我的目光拉了過去。
她把井口破舊的符紙取了下來,片刻就在風中,自燃。
轉眼間焚燒殆盡。
“五行。”她睜大了眼睛,指向了地上的金屬,“金。”
井為水,柳為木,地為土,符為火。
“平蕪不止殺人,還擺陣……祭祀?”
被撕下符紙的位置,刻着一個字:祭。
從銅墟巷口宅院,到冤魂河河底通道接連平和劇場,再到官衙外細線樹林、底下黃銅門秘密唱戲點。
“他的目标,是整個風雅鎮。”我看向她,做出了結論,“就像我師兄當初說的一樣,這個地方不對勁,這個地方的人,也不對勁。”
我想起午時街上的人們,對平蕪劇場的木偶戲也太過熱情了。
甚至,為人形木偶扭曲的肢體而喝彩。
“官衙,已經站在平蕪那邊了。”我說。
阿煥沒有說話,安靜地看着從井裡撈上來的遇害者。
我把一句“你也差點站在他那邊了”咽了回去。
風吹過來,腐臭味依舊未散。
不遠處官衙外樹林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陣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