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前傾,秦竹擡起小臂支着下颌偏頭望去,面上波瀾不驚。
【女人還是要看這些才有力氣讨生活阿——】
将秦竹内心靡靡之音一字不落聽進耳裡的嬴政:......
用詞固然古怪,但他也大緻能猜出意思,忖思此女言論之膽大,心下反倒是希奇大于忌憚了。
而一旁的公子扶蘇雖在商議封禅大典相關事宜,卻始終留心秦王這邊,見阿父臉色沉郁,緩步上前勸道:“阿父,兒臣伏惟思之,封禅大典,乃我朝之盛典,昭示國泰民安,天地共鑒。父王為此,殚精竭慮,不辭劬勞,實乃蒼生之幸,萬民之福。然則,國之根本,系于君上之安康。若父王因憂國事而勞心傷神,稍有不适,則天下蒼生何以為安?望阿父暫且釋懷,勿使憂思過度。宜當養精蓄銳,保重龍體,以最佳之姿,親臨大典,共鑒我朝之輝煌。如此,則社稷有托,萬民仰賴,皆因阿父之聖明也...”
【小嘴巴巴還挺能說,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被扶蘇的聲音轉移注意力,秦竹想到扶蘇最後手握30萬精兵卻落得個自盡的下場,又頓覺遺憾。
【看上去也不無能懦弱啊?怎麼會信呢?扶蘇扶蘇,一聽就是被寄予厚望的名字阿——一個沒有享受過親情的人把自己的孩子教成了溫潤如玉的公子…怎麼最後會草率自刎呢...對了,這是幾幾年啊?那個秦二世幾歲了啊?這夢可以快進不?魔改一下 讓那逆子開局領盒飯祭天,碾死兄弟姐妹…人幹事?】
秦竹換了隻胳膊,若有所思,渾然未覺上位的男人周身迸發的殺意。
近前的夏無且手指微頓,不敢擡眼,動作愈發輕柔。
少頃,嬴政消弭眼底兇戾,驚駭過後便是加倍地忌憚。
此女能洞察未來之先機?仙人?鬼怪亂神?二世…扶蘇...
太過認真用腦導緻秦竹注意力逐漸渙散,隻見她心不在焉地随手舀起一勺肉湯,下一秒,若無其事地吐到空酒樽裡...
【yue——嘔!這魚也太難吃了吧!】
濃郁的魚肉湯原汁原味,一口下去,秦竹還以為自個兒生吃了一整條草魚——土腥味極重!
腿不自覺抖動,秦竹坐立不安。
【難怪古代講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原來為了防走光啊?】
不自在地悄摸拉扯跟開裆褲一樣的裡衣,蓦地,她恍然大悟。
不過是一口湯而已,幾個呼吸間,秦竹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哦豁,完蛋】
緩慢又急切地起身,秦竹顧不上招呼,悄聲離開帷帳。
衰草連天,無窮無際,篝火似乎照亮整片南邊的天空。
猛地深呼吸一口,凜冽的寒風就這麼冷不丁灌入肺中,秦竹猛地嗆咳幾聲,錯愕地看向離譜得有些過分的荒山野嶺。
【這是......】
“秦幕僚,請随吾行。”看上去灰撲撲的小姑娘從側邊一個帷帳門口靠近。
【這麼多NPC的嗎?】
沒心思去想這快要比得上大型整蠱遊戲的夢出現的角色未免太多,秦竹握住那用拇指和食指就能圈住的手腕,着急道:“洗手間在哪?”
這年紀再尿在床上...那她還不如直接原地去世!
至于為什麼秦竹沒想着再憋會兒可能會夢醒呢?
這玩意能嘗試嗎?
這不試試就逝世嗎?
小姑娘才邁出的腿一滞,回首惑然:“吸首間?”
秦竹表情差點沒繃住,快要裂開。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走劇情?!
一通雞同鴨講,最後在秦竹憋到面孔猙獰之時,倆人終于達成共識。
小姑娘領着秦竹走到一處隐蔽又偏僻的坡後。
秦竹:......
臨過去前,她語氣艱澀中難得帶着點哀求:“有沒有紙巾?”
她真的要不行了...
又是長達30秒的“你畫我猜”。
小姑娘頓開茅塞般一拍手,快步往坡後走了幾步。
秦竹眼睜睜看着她從一個類似泔水桶旁的大石塊上拿了一個戒尺一樣的東西返身遞給她:......
或許是秦竹表情過于難看,小姑娘抿唇想了半天,試探地用動作前後拉了拉竹片,嘴上接連發出“刮”地音調。
秦竹:......
刮?刮什麼?怎麼刮?刮哪裡?哪裡可以刮啊?!
不可置信且反複崩潰的秦竹狂掐自己大腿...未果。
電光火石間,秦竹腦海“轟隆”一聲,終于将自睜眼起一系列不對勁的地方串聯起來,面上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