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豬一事暫且告一段落。
如果教材沒有錯誤的話,接下來秦竹隻要安心等上4-6個月,冬至前後這些沒了蛋蛋的豬就變成好吃的殺豬菜!
上郡。
漫天風沙打得人連連後退,蒙毅身着坎肩式皮甲,亦步亦趨跟在蒙恬身後耍無賴:“大兄,這次就讓我一塊兒去吧?”
昨夜匈奴又一次劫掠周邊屯落,還搶走了十數個婦孺。
蒙恬将一身裝備穿戴好,又将蒙母親手縫制的鹿皮包頭巾往頭上套,甕聲甕氣道:“好好待着,不要亂跑。”
刀劍無眼,臭小子舞文弄墨可以。至于其它?門都沒有!
蒙毅不服氣:“别小瞧我!上卿怎麼了?也能上陣殺敵!”
“是是是,你好好待着,對了,這兩日會有驿卒來上郡,或許娘會寄東西來,你記得去看看。”蒙恬敷衍應和,很快騎馬離開。
在六國一統前,無論哪國将士在軍中是何等地位,官郵一律隻允許傳遞官府文件,不允許攜帶家信。
哪像現在,不用等上數月,拜托來往商賈或役滿歸家的兵卒把信送往家中,隻要驿卒或說驿使帶得了,都會幫忙轉交。
蒙毅說服不成,扭頭就找魯嬸。
家家戶戶都是極具邊塞建築特色的厚實土坯牆,魯嬸是軍屬,也是上郡裡出了名的好手藝,那一手醬做得但凡吃過一次的人都會想吃第二次。
瞧,蒙毅就是惦念上醬。
戍邊苦,苦不堪言,要想讓30萬兵吃得半飽,有力氣殺敵,軍中将領與郡中縣官那是愁得将将要全白了滿頭華發。
朝廷裡從各地好不容易搜刮征調齊備的糧食還需要經過漫長的運輸才能抵達上郡,算上本身車馬牛力要飼養,七七八八耗減下來,十能存二三已是不易;而軍屯自給又關乎天氣土壤水利,沙漠堿地缺乏水槽,春夏大風,秋冬苦寒,士兵們要想在屯田裡實現自給自足的耕種那是天方夜譚;結果又回到最初所說的賃食,但這也不是源源不斷,想借多少借多少的,還有相應要用到的木柴炭火,這些年傷亡病故的将士,軍中還欠着一大筆債要還呢!
此外,匈奴喜搞遊擊,秦軍物資拖累,敵人夾攻之下...艱辛不勝枚舉。
沾着醬吃熱過之後依舊梆硬的大餅,蒙恬眼尖地瞄見魯嬸不斷捏揉手指關節,随口問道:“嬸兒,你這是咋啦?手不舒服?”
魯嬸用力掐着虎口,一寸寸擠壓手指,不甚在意道:“老毛病了,沒什麼事。”
她從會走路開始就幫忙家裡幹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就這麼過了十幾年,等嫁了人,為了孩子能看得到爹,咬着牙她硬是肩扛手提,一手孩子一手包,大包小包就這麼一步步走到這離家數百裡的上郡,紮根幹活操持家裡。
别看她臉圓圓,寬肩粗腿,看上去就很有力氣的樣子,身體上大大小小的疼痛那是習慣了,不是不疼了——就比方說這一幹活就疼痛腫癢的手。
蒙毅瞅着那粗粝如老樹皮的雙手腫得不行,想了想,還是起身朝屋外走,邊走邊回頭說:“我那有膏藥,我娘給我的,嬸兒,你試試,好的話我讓我娘再給我寄。”
“哎!别介!我真沒事兒!”魯嬸急急上前想攔。
蒙毅不管這些,風風火火地拿了藥過來放下,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等蒙毅按照蒙恬的話來到驿館時,來自鹹陽城的驿使正好翻身下馬。
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匹馱滿布袋的馬匹。
“有副将蒙恬或上卿蒙毅的家書嗎?”
等着驿使将東西卸好,蒙毅立馬開口詢問。
驿使不認得蒙毅,但蒙恬還是有聽說過的,那可是個猛人,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去隔壁縣衙裡找了人過來,确認蒙毅身份無誤,這才把一個不算大卻也不算小的打了死結的包袱遞給他。
他可是也收了蒙家的好處,為的就是最快将這包袱裡的東西教到蒙将軍手上,至于他有沒有想過昧下這包袱裡頭的東西...要命啦?就算他不要,他父母妻兒,三族以内的親朋那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有些東西,有命拿還得看有沒有命花!
順利将東西交出去,又免得再親自跑一趟,年歲不大的驿使還貼心道:“後日我等會有人回鹹陽複命,您到時候有什麼要寄回去的,可以明日拿來這兒尋我。”
蒙毅再三謝過,很快離去。
不是他不想給點好處交好這驿使,實在是囊中羞澀,他還等着看他娘這次寄了什麼來,如果是錢那就最好了,這周邊幾個大郡可是都認錢不認人的。
飛沙揚礫,天昏地暗。
還未到午時,已然伸手不見五指。
為了節省馬的體力,蒙毅是走去驿館的,等他走回來時,那是面如土色,猛咳兩聲還帶出不少沙礫。
木牍攜帶笨重,因着這一點,大多數人不會寫太多廢話,蒙毅将娘親和大父言簡意赅的幾句話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而後才翻看包袱——納了好幾圈線的加厚鞋墊,他兩雙,大兄兩雙;羊皮襖做的内衫;還有護膝之類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竹筒。
蒙毅有點納悶,打開一看,原來是小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