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岑湘坐在紫藤花下獨自怅惘,說一點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孫婷怡是她來此後認識的第一個同齡的朋友,但當她說出原諒時,也代表孫婷怡在她眼裡,再也不是朋友了。
她擡手揪住一片花瓣,眼睛向上望時,見到了從角落裡走出的鄭雪。
“你真的原諒她了嗎?”她問。
“沒什麼原不原諒的,同學之間,不想劍拔弩張,”岑湘歎息,“你在那站了多久了?”
“全聽到了,不過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這裡畫畫。”仿佛怕岑湘不相信,鄭雪揮了揮手裡的畫闆,上頭确實已經畫滿了紫藤。
岑湘轉過去看着她:“不說我了,你呢?”
“我?”鄭雪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對,”岑湘點頭,“殷畫竹和你表哥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鄭雪放下畫闆,在她身側坐下,“原先就有些苗頭,表哥突然不太愛搭理我,下了學去找他也不在課室裡……但隻是偶爾,自從宇文嫣入選了公主伴讀,她大概少了個玩伴,也或許是氣不過,近來找城表哥越發頻繁了。”
“你既知道……”
“我喜歡表哥,”鄭雪打斷她,“是我一個人的事,他就算喜歡别人,也沒關系的。”
“你這又是何苦?”
“那年我娘亡故,我生了場大病,若是沒有表哥陪伴,我可能也挺不過來……”
這是鄭雪第一次向她透露家裡的情況,岑湘看着她瘦小的臉龐和堅定的眼神,又一次想起了《鳳求凰》中的詞曲——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男女之情,她果然一點也不懂,最好永遠都不要懂。
*** ***
季濛覺得岑湘自從那日和夫子争論了一場,就變了很多,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褚明知的課上,再也不理他了。
季濛覺得神傷,不過也沒有傷心很久,因為岑湘隻是堅持在褚夫子的課上認真聽講,其餘時候一切如舊,大課大玩小課小玩,不上課該玩還是玩。
這天下午他從家裡兄長處得了個好消息,迫不及待便要與岑湘分享,但分享之前,他決定懲罰一下岑湘太學課上不理他的過錯,先賣了個關子。
“嘿嘿,你猜我手裡是什麼好東西?”
“黃金琉璃七巧闆。”岑湘脫口答道。
那是什麼東西?季濛眨了眨眼。
“白玉珍珠滾鐵環?”岑湘又不着邊際的瞎猜。
“怎麼越來越離譜了!”
“炫光閃電霹靂劍?”
“不是!!!就我手掌那麼大,怎麼可能是這些東西?”
“也可能是可伸縮的炫光閃電霹靂劍嘛。”岑湘興趣缺缺随口敷衍。
眼看岑湘就要轉過頭去做太學課業,對他手裡的東西根本不感興趣,季濛焦急道:“哎呀,你肯定感興趣的。”
“什麼?”這回岑湘終于轉過頭認真詢問了一下。
季濛将手掌小小打開一條縫,給她看了一眼——是一塊刻有印章的腰牌。
“這可不是一般的腰牌。這是鏡湖比武的入場憑證。”季濛得瑟。
這下岑湘來了興緻。
原來除了品學會,這段日子朝中最為重視的,還有一年一度的皇家比武大會。
而這次的比武場地設置在了京郊的鏡湖,因此也被稱為鏡湖比武。
關于皇家比武,岑湘大概是知道一點的,因為自開國皇帝秦征建立大胤以來,皇子比武已經成了傳統,後來又演變成了皇子與朝中青壯年們的大亂鬥。
雙方比武最開始是抽簽決定,戰至六人再于場地中央進行淘汰,最後勝利者會獲得豐厚的金錢與皇上所賜予的榮譽稱号。若獲勝者是皇子,自然也更容易得到聖上的青眼。
不過即便皇子輸了,也不算太丢臉。
雖然太祖皇帝是以武開國,但上位者,更重要是他的管理領導能力,能夠承襲太祖爺的光輝自然最好,不能也無法勉強。
有這項比武大會,好處顯而易見,這是對皇家子弟,對朝廷青年的一種激勵,也是在比試種讓皇家之人時刻保持危機感,還有就是諸如凝聚力、國力等虛無缥缈的東西。
壞處也有,比如人身安全之類,但這基本是不用擔心的,比武切磋,點到為止。
入場的所有人員,都需經過嚴格審查,參與比試的人可以攜帶武器,但禁止使用武器對他人造成重大傷害,禁止攻擊對手的眼睛或是要害,更不可襲擊圍觀群衆。
受傷的人自有太醫院的醫治,全程更有大量高手保駕護航,比如這次鏡湖比武,站在最上方的,便是從前一直随侍皇上身側的宗師人物:衛天光。上回太後壽宴衆人不備,衛天光也不在場,今次有他和一衆護衛督視,縱使在場有人心懷不軌,也保證讓他下鏡湖變成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