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好。山上更深露重,學道三年也是苦了自己身子。娘已吩咐廚房備些飯菜,你先回房歇歇,午後便能吃飯啦。”蕭熠滿眼關切,抓住張萬昌從頭到腳瞧個遍,語氣更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張萬昌想着可能三年未見,蕭熠思念過切,一時丢了原本的性子也是有的。慢悠悠地立在堂前,不住地點頭,隻顧着說“好。”
“阿左阿右,快扶着少爺下去休息。”
“是。”
阿左阿右二人答完話,趕忙駕着一臉懵的張萬昌離了堂前,眼見着三人要邁出門榻,蕭熠還不忘急聲囑咐幾句,“記得将床上的被辱弄得松垮些,躺着舒服。”
阿左阿右高聲回道:“是,夫人。”
張萬昌進了自己院子,“阿左阿右,我娘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嗯?變成什麼樣?”二人疑惑。
“就是如此溫婉,話語親和?”張萬昌聲音雖輕,吐字卻快,極力在阿左阿右二人眼中搜尋着想要得知的真相。
“夫人不一直這樣嘛!少爺在疑神疑鬼什麼?”
“你們自幼同我一起長大,我娘從未對我說過如此貼心備至的話。”張萬昌繼續講述着自己的不解。
“少爺您糊塗啊!這可是三年未見,夫人一個當娘的,能不想你想的心切嘛!”
“也是,也是。”張萬昌喃喃自語,低聲怔神。
蕭熠再是說不出的大相徑庭,也可用這三年時間一筆勾銷了。
張萬昌緩緩步入房間,房間内的一切擺設依舊,卻似乎因久無人住而添了幾分冷清。阿左細心地将床鋪整理得松軟舒适,阿右則忙着開窗通風,讓房間内充滿新鮮空氣。張萬昌坐在床邊,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熟悉而又略帶陌生的景象,心中五味雜陳。
“杜子仁呢?”
張萬昌猛得想起三年前夜裡站在月下對着自己約定的少年,如今三年已到,那約定該如何兌現呢?
阿左手腳還在忙活着,一時專心沒聽見張萬昌說什麼。倒是阿右支開窗戶,臉上挂着的神情不善,“少爺無端提那小畜生做甚!簡直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張萬昌坐在案前倒了一杯茶水,不解地偏過頭來,“何以這麼說?”
阿左聽着阿右憤聲咒罵,也湊了過來,也是一臉憤恨,“少爺是在問杜子仁的事?”
張萬昌點點頭,示意他們繼續說下去。
“那小畜生頂撞夫人,被趕出張府了!白白給了他兩年吃喝,養得彪形大漢,人壯如牛。倒真是讓他那副瘦弱的身子骨長起來了,我呸!”
阿左似是不想再提,阿右開口補上,“本依着少爺您對他不錯,我們這些下人也對他額外照顧些。這小子做工也算是勤懇,為了學些詩詞,練些字畫,竟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夫人好心關懷他的身體,在他屋内置了些安神的香料。他不但不領情,還出言頂撞,這事鬧得大了起來,那小畜生也自行滾出了張府。”
“竟有此事!”張萬昌勃然大怒,想着這杜子仁真是生了熊心豹子膽,公然淩辱一個深閨婦人,更何況是救命恩人。
他氣得徒手捏爆了手中的茶盞,欲找到杜子仁兩人分說分說,若是兩人打上一場那更痛快了。
張萬昌心道,真沒想到,這約定的展現形式會是這樣的局面。
他怒氣沖沖地走到門口,正瞧着領着丫鬟進來的蕭熠。她攔住張萬昌的身子,仰望着早已高出自己一頭不止的兒子,“這滿臉怒容,是要做什麼去?”
張萬昌一副對奪門而出勢在必得的樣子,大聲嚷嚷道:“杜子仁那小子竟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我去收拾他。娘,您别攔着我!”
“子仁他還小,凡事先想到自己沒什麼的。我又豈會同他一般見識?你先休息,待用了午飯,想去哪裡折騰便去哪裡折騰,我也省得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蕭熠雙手握着張萬昌緊繃的雙臂,歉然美目流動間,讓人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娘......”
“好啦。”蕭熠出聲制止張萬昌想要說的話,朝着身後招手,“琉星,将那些果子呈上來,給少爺多用些。”
張萬昌吃着琉星呈上來的盤子,那盤子觸手生涼,同玉一般。他有些吃驚,“這是...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