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突然和子仁作比起來?”張萬昌無語發笑,他連這句話的由頭從何而起理緒不清,更别提如何作答了。
“我不配和他比嗎?”敖瀾目光如炬,絲毫不想輕易張萬昌的樣子。
“這怎麼又談及到配與不配,他是個凡人,你是個神仙,根本不能一概而論。”
張萬昌一晚上未得安睡,大清早又要承受敖瀾的逼問。他一個頭兩個大,眉頭難得展現一絲不耐煩,說完作勢便要下床。
敖瀾先是用身子攔着張萬昌,見張萬昌繞開他欲出門去瞧元善,他又在張萬昌身後氣急敗壞地喊道,“你還真當杜子仁是凡人啊?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這麼剛好就可以撐到你來救他?”
張萬昌剛擡起的右腳落回地面,倏地立定身形。他腦海閃過那個陋巷裡窩着的院子,水花兒站在破爛門前,告訴他杜子仁已經死了。
“我記得你那時口頭曾攔我救子仁?”張萬昌轉身,臉上甚至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斜過來的眼睛威聲赫赫,是一種不容直視的壓迫之感。
敖瀾避開張萬昌的眼神,閉口不言了。他目光一沉,氣憤地走至張萬昌身邊,“去瞧那小狐狸吧,眼下他更重要些。”語畢後,給張萬昌留下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
張萬昌覺得杜子仁有時帶着些微的莫名其妙,現下杜子仁一聲不吭的走了,又來了個同樣莫名其妙的水花兒,不,應該是東海龍子,敖瀾。
他心裡生疑,這兩人模樣已是細細斟酌,才能挑出個略有不同,怎麼這古怪脾性也臭味相投了?
張萬昌實在不想用好話去形容他倆那古怪性子,他甚至覺得,水花兒保持着初見時的寶寶模樣,就是為了不想頂着那張和杜子仁一模一樣的臉做事情。
郭丁香一直在元善所居的偏殿裡照顧着,蕭熠來看過幾眼,便忙着一院子人所吃的飯食去了。
張萬昌見郭丁香臉上的些許困意,有禮地關切道,“丁香姑娘辛苦了。”
郭丁香望了一眼張萬昌還算紅潤的臉頰,眉眼含笑地道了句,“公子倒是不忘禮儀,我想着如此熟悉,不如公子直接喚我名字,省了這些生疏的氣氛。”
張萬昌思量片刻,張口說了句“丁香”,惹得立在一旁的敖瀾抓耳撓腮,渾身過電般地細癢抖動。
郭丁香側身看了一眼弄出怪動靜的敖瀾,“萬昌去看看元善吧,他體内的寒氣已經逼出,隻是眼下他醒了,我本想着說些寬慰的話,但瞧他一聲不吭,我便跑來煎藥了。對了,這是鹿爺爺交付于我手上的,萬昌一會兒也要喝一碗。”
張萬昌聞聲湊上前去,見元善瞪着一雙眼睛,無神地望着床幔發呆。他伸出手在元善眼前晃了晃,那雙呆愣的眼珠仍就不為所動。
“一個人想什麼呢?”張萬昌溫聲問道。
“沒想什麼,隻是因我牽連了道長,又不知如何報答,有些心有慚愧。”元善還是那樣一副眼神,好在這次嘴皮子動了動。
張萬昌扯唇笑了笑,“我又不是為了圖你的報答才施救于你,這皇宮裡危險重重,你我有了過命的交情,更應該彼此照應才是。”
元善微微點頭,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張萬昌見狀,心中明了元善或許有着難以啟齒的心事,便也不再追問,轉而說道,“你現在身體尚虛,先安心養病,其他的事等康複後再議。”
敖瀾在一旁終于按捺不住,語氣不善地插話道,“這話說的倒是不錯,别到時候我們這些人忙前忙後,你還倒在床上,那可真是白費力氣。”
張萬昌心聲一起,這水花兒又開始了。郭丁香斜過一眼,責怪地望向敖瀾,引得敖瀾住了嘴,将頭撇到一邊去了。
“水花兒心思直,你知他是為了你好就行了,别在意他說什麼話。”張萬昌出聲安慰了元善幾句,又端來郭丁香熱好的藥,“這些藥對你的妖靈聖體來說沒多大的作用,但多少也喝一些。”
元善又閉了嘴不出聲,張萬昌端着藥半天,見元善沒有喝的意思,顧自歎了口氣,将那碗藥擱置在離床邊不遠處的桌子上。
郭丁香又倒出來一碗,張萬昌接過,謝過,喝了進去。
“鹿爺爺他老人家沒在處處聲讨我了吧?”張萬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郭丁香拾掇起面前的器具,嘴裡回着張萬昌的話,“沒聲讨,直接将你的畫像張貼在他醫館門口,又奮筆疾書,寫上了‘此人勿進’四個大字。”
張萬昌滿臉苦笑,也不知說些什麼好,隻悻悻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