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還小的時候,一向嚴肅的爺爺難得買回了點心,雖然還是苦得要命的茶,但我和姐姐都開心得不得了。默默看着我和姐姐小口吃着甜點,爺爺問我們,長大以後想幹什麼。
“爺爺說得真好笑!”盡管在吃爺爺給的甜點,不過姐姐一向毫不留情,“我們長大一定要/會當陰陽師吧,并沒有選擇吧!”
“……并不是那樣的問題。”今天的爺爺好像有些過于溫柔了,“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去做什麼,或許還有機會,或許會有機會也說不定。”
像是意識到爺爺的話代表着什麼,姐姐瞪大了雙眼,随即用唾棄的語氣說道:“然後呢,被丢下的職責/責任要交給誰?不會是我和弟弟總要留下一個,或者要讓媽媽一個人來承擔一切嗎——而且,在這麼小的時候問這個問題,我們的答案不構成意義啊!”
姐姐從來都不是天真的,當我還在為爺爺的問題困惑時,她早已看出了這些縱容和嚴厲背後的意義,她比我早熟很多很多,每當我們被勸誘時就會将我拉到身後。母親曾說,在我們二人之中,唯有姐姐最讓她放心,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我沒有任何異議,對于我這樣愚笨的人來說,面對爺爺難得的溫柔,如果沒有姐姐站在我身邊,我會激動得有些顫抖地回答,想要去當甜點師,這種毫無抱負且不過是一時沖動的願望。
“還是有意義的。”今天的爺爺非常奇怪,明明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臉上卻沒有絲毫怒意,就連姐姐都因為這件事驚訝起來,“我會做到的,隻要是今天你們提出的願望,我都會做到。”
“……是這樣嗎?”姐姐預料到了什麼,她沒有看向我,卻對我說道,“是這樣啊,賢章,今天要許願的話,要無比慎重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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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無論是從心智,還是從年齡上,我都沒有到能決定自己未來道路的年紀。而就算抛開這些,多年過去,我也并沒有屬于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一切都是憑心意而為,戰戰兢兢地背負起應該/理應承擔的職責,而作為回報,能夠看到姐姐輕松且幸福地生活着,啊啊,我别無所求,不過是如此卑微地感謝世界。
——在緊張地抓住姐姐的手時,我終于也意識到了什麼,如此站在我們身前仿佛無所不能的老人,是個逞強的爺爺這件事,以及就算是一直對爺爺不滿的姐姐,恐怕也不會就此坐視不管,這恐怕是我這一生中,難得跟上姐姐的腳步的時刻。而她真正的願望,理所當然地被放在腦後,這是在無數次玩鬧和訓練的抉擇中,積累到現在,才被遲鈍的我意識到的東西。
“這樣的話,既然這樣的話,”唯一一次,在姐姐還在沉默的時候,我站了出來,“請,請讓我來。”
“姐姐隻要随心所欲地生活,随心所欲地幹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餘的事情請讓我來!”不自量力的我可能就像一個小醜一樣,但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無論是成為陰陽師,還是别的什麼,要承擔的東西,連帶姐姐的份,請讓我承擔起來吧!”
“哎……”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在我們面前露出了挫敗的表情,爺爺對我的願望回應道,“我本來,是希望你們能更輕松一些,能更開心一些,是這樣啊,反而是我這個老頭,不中用了……”
西曆2231年,陰陽師竹下實加,确認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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