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病犯了也不妨礙他跟這個欠揍的家夥打鬧，付喪神們為原主人的争吵緊張不已，主要還是因為病弱劍士已經殺紅了眼，正非常不雅觀地一邊咳血一邊内鬥，而剛才同樣被幾條粗大觸手掃了一下的和泉守兼定已經快撐不住，有氣無力地喊着住手，堀川國廣盡職盡責地當着旁邊的架子——晴姬燕依和阿龍小姐倒是一眼看出這不過是幼稚鬼之間的玩鬧，在一旁抓緊閉目休息。

打打鬧鬧反而精神起來，沖田總司歎了口氣，想掏手帕又發現已經沾滿了血，隻能無奈地摸摸滿眼擔憂看着自己的大和守安定，和看起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目光飄忽的加州清光——說起來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接過安定塞來的手帕，轉頭看向蹲守在角落的龐然巨物，他不滿地嘟囔：“沒辦法啊，隻能上了，把那東西打碎就行了吧。”

“哦呀，怎麼說得這麼輕松，看起來一副自信的樣子。”坐在地上喘着氣，同樣拿着陸奧守吉行遞來的手帕擦汗的坂本龍馬依然是笑眯眯地着看他。

對方沒有回複，雙手握住本體刀，一如既往地擺出平青眼的架勢，在與敵人對視數秒後，閉眼深呼吸，再度睜開時，已經換了一副表情，正如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仍作為刀劍時無數次在自己身上映照/反射出的模樣，屬于無心且不去思考後果的人形刀劍，他冷笑着定義道：“當然了。”

——本來靠在牆角默默旁觀着的晴姬燕依，卻不由自主地起身。她在這個神情上看到了無比熟悉的信念，同屬于這個/另一面英靈，曾在陽光明媚的春日中，在道場正坐着教導着自己的沖田小姐，與眼前這個身影漸漸重合起來。

“依依，劍術這種東西，不僅需要努力，更需要天賦。有無數的人為了能更進一步花盡了心思，從身體和精神上去磨練自己。”與其說是教導，不如說是某種傾訴，在力量的使用上稱得上前後輩的二人，“我對此不予置評，畢竟劍術對我來說，并不是需要努力去鑽研得到的獎勵，劍是延伸的器官，就像手指一樣，是靈活與否的問題。”

“每個人的手指靈活程度有異，因此對刀劍的掌握程度也不一樣，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對沒有天賦的人來說，劍是義肢，乃至适應都是一門學問。但我不一樣，刀劍于我為先天的器官，雖然這麼說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這就是事實。說起來倒也奇妙，明明我是有血有肉的人類，卻能和無生命的它們更親近一些，如果說刀劍有付喪神的話，或許前世我就是它們中的一員吧，嘛，都是一些閑話。”

她臉上分明帶着笑容，眼中卻沒有笑意：“而我接下來作為你的劍術老師，第一個能告訴你的事情是，刀劍是戰鬥工具，劍術是戰鬥方式，如果要和我學習劍術的話，在戰場上就要抛棄掉對義理和善惡的思考，不去考慮對與錯，隻需要無止盡地向對手發動攻擊。說到底，對自己需要追随什麼人，需要成為什麼人的工具，是否要殺死對方，一律都是戰鬥前即日常時才考慮的事情。”

“……”直視教導人帶着冷意的眼睛，晴姬燕依問道，“不會害怕嗎，媽媽說，如果看到覺得讓自己害怕的人，就要趕緊逃跑。”

“那種就是沒有決定戰鬥啦，聽好哦依依，當你決定戰鬥的時候，”春日的陽光中，那位天才美少女劍士的眼神與在這陰暗大堂裡的另一人相同，就連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她揉了揉眼睛，仿佛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隻要想斬開的東西，就是能斬開的！”沖田總司宣告，目光分毫不移地投注在隐約浮現的聖杯上。

“……”坂本龍馬愣了一下，而沖田旁邊的大和守安定像是被什麼擊中彎下了腰，被關注着他的加州清光喂喂扶住，在那邊大喊着怎麼臉這麼燙，是不是發燒的焦急聲中，英靈露出了然的笑容：“……嗯，是這樣呢，多少有點理解那位狐狸眼的先生了——還有你旁邊那個孩子不要緊嗎？感覺還沒開始就要暈過去了哦。”

綁着馬尾的藍瞳付喪神垂着腦袋搖搖頭：“不要緊的，真不好意思因為沖田君太帥了……而且清光你明明也在臉紅……”

“好吧。”不太理解迷弟心理，忽略掉那邊實在讓人忍俊不禁的場景，坂本龍馬思索着指揮起來，“那麼，首先要讓那個大家夥把腦袋低下來——”

“沒關系，交給我吧。如果說對付大家夥，我很有經驗。”晴姬燕依上前一步，在其他人驚訝的眼神中，坂本龍馬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拍起手：“啊确實，這裡還有依依在，交給她沒問題，不過依依，過尤必反，隻能用二分之一哦，明白嗎？”

“龍馬先生也知道二分之一嗎？”女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