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姑娘,今日既然不出攤,不如與我一道去青印寺賞櫻花吧。”
秋禾見承望眉眼含笑,向她伸來一隻手。
哦~……她沒有絲毫猶豫,“啪叽!”一拍他攤開的掌心!
“?”承望直接愣神。
“承望你還知道我小時候常玩的‘拍手心’啊?”她大笑着,很快走到承望前頭,“走吧,去青印寺!”
在後頭的承望心中還有些疑惑……
他也是小時看那些達官顯貴如此做,先伸手邀請,而後牽上女伴……
或許,是應該與姑娘家“拍手心”才對。
想着,他跟上已經走出幾步的秋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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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禾怎麼都沒想到,承望要徒步走幾裡地去青印寺。
承望卻隻是笑着說,得讓自己動作再利索些,才能跟上小秋掌櫃的步伐。
二人各自走着,秋禾見他走得不太快,便跟着放緩步子等他。
越往青印寺去,二人也似乎越走越近。
秋禾沒了當初那麼多的顧慮,看見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就開口同身旁的承望講。
如今眼前是這樣青綠,待繞過前面攔路的那座山,就是開遍漫山的櫻花了。
不知走了多久,秋禾忽然不再等承望,先奔出兩步路,站定于土路拐角之處,朝他道:“清明祭祖那日,我們在半山腰看見的便是此景了——”
承望跟上,被山巒隔去的另一方天地就此現身——
這抹粉黛不再如遠眺時那般朦胧輕淺,而能讓人看清花枝搖曳,其間落英缤紛,将春意悄然鋪滿林間……
二人并未停步,繼續往前去。
走着走着,秋禾又說道:“我小時候經常和夥伴們來寺廟附近看櫻花,總都是我去找他們,他們不會來找我,唯獨這餘雨會纏着我。你不知,餘雨與他父親多年來都是聚少離多……”
承望問道:“餘商人不在時,她家中隻有她一人麼?”
秋禾搖頭:“還有兩個她爹請來的‘家仆’,不過她們家不會那麼喚這兩個老人,就說是請來陪餘雨的,平日裡看看家。”
聽到這兒,承望心生疑惑:“餘雨家中隻有老人,為何不見村裡有誰欺負她家?”
秋禾:“餘氏親戚多從商,還留在村裡的不多,都各過各的……但這兩個老人身體不好,不常走動,使得她家從前總遭賊竊……賊……”
看秋禾欲言又止,好像也由此想到什麼,承望替她道:“老人身體不好,家中時常被偷。唯獨在那日,賊沒去她家,隻偷了你家。”
是的,秋禾便是想到此事。
多年來,餘雨家都隻有如此三人,老人們年歲大了,也沒法下地做農活,全靠餘商人寄回的錢生活。
秋禾也知道,老人記性不好,總會忘關餘雨家的院門。
她家中比别家稍稍富裕些,這樣十來年,實在沒少遭小偷小摸過。
卻唯獨在秋禾即将出攤的前夕,那賊扛着個布袋“大駕光臨”秋禾家,幾乎将她家中翻了個遍。
此言并非說哪家該被偷,而是他們幾家離得近,那賊怎麼就如此笃定地隻去了秋禾家呢?
論錢,村裡都知餘雨家更有錢。
而暫且不論從秋禾家掏不出多少銀兩……
不同于餘雨家,秋禾這一家三口,個個有力啊。
若是被秋禾他們逮住,是真能給打個半死的。
回想起來,這賊懂上山,熟悉山路,絕非外地人,那便不會不知餘雨家錢多。
他不挑在餘雨離開家時去偷她家,而是緊緊盯着秋禾家,知曉秋禾家此刻無人,馬上動手。
這麼看來,他不是奔着錢來的。
他是奔着搗亂來的。
至于……
那賊人順走了母親季桐年輕時的首飾……
怕就是有雇主另外交代的了。
秋禾想。
承望将她的想法聽了個大緻後,道:“那小偷不會将首飾賣去麼?”
秋禾搖搖頭:“我也不知……隻是我方才一想,便覺着會是有人喜歡,戴上那些首飾好生炫耀一番。”
承望笑道:“你說的在理。”
秋禾輕輕歎一口氣:“不過,若是沒有去抓那個賊,我們一家那日不會上山。”
也不會救回承望。
算得上是,有失便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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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在沿途櫻花的相伴下,他們終于行至青印寺。
寺中清靜,并沒有什麼人。
既是奔着寺廟與櫻花而來,二人一齊入寺拜神【1】。
請香後,秋禾于一片燭火通明處點香,後将手中香分予承望半數。
二人站于高大佛像之前,先朝廟外蒼穹行三拜,再轉身拜佛。
秋禾十分虔誠地默念心中希冀。
不過,不同于前些日的招财進寶之願,這次她想的是:餘雨一路順風,在北境有更好的生活;謝彌音考學順利,做個好官;爹娘事事順心,與女兒來日方長……
或許是秋禾有太多心願,來不及念完,一旁的承望已經起身準備插香了。
秋禾看着他高大的身形,想着,他或許能不是個跛子……
就此,秋禾又默默加長了自己的願望。
“願承望的腿早日好起來,能去做他喜歡的事情……”
默念完,秋禾跟上承望,一同以左手插香入香爐。
離開寺廟前,二人最後再朝天、朝神像雙手合十,鞠躬三拜。
期間,四周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