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波本帶着些咬牙切齒的聲音便又從通訊器裡傳來:“現在你應該做的就是回到酒吧、好好地完成你的任務。”
“我丢的東西還沒有找到。”
西園寺绮梨看了眼通訊器的方向,即使她根本看不見自己耳朵裡塞的東西。
“而且我剛才就想問了,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做了什麼?”
她将子彈交給酒保的時候,已經斷開了通訊器。
然而波本卻能準确地說出她指使酒保在金湯力裡放了銀色的子彈,甚至還能準确地點出她此時此刻不在酒吧裡。
“難道你……”
“你究竟丢了什麼東西?”
波本冷酷地打斷了西園寺绮梨的話:“是不是有了那個東西你就能好好做任務了?”
“當然,你願意幫我找到嗎?”
西園寺绮梨應得飛快,她猜測道:“應該是剛才在拿化妝鏡的時候不小心滾出來了,你現在還在車裡吧,能幫我看下是不是掉在了車裡。”
波本咬了咬牙:“可以,你好好完成任務就行。”
反正他隻負責找,也沒答應說替她送回去。
西園寺绮梨還不知道波本的報複心有多重,得到他的允諾後,她立刻開始行動。
她故意沖了下馬桶,又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手,這才推門離開了衛生間。
就和西園寺绮梨預料的一樣。
酒吧裡已是一片混亂。
剛才還指着琴酒高聲怒罵的橫濱商人已經捂着胸口、倒在了玻璃碎片之中。
他身上除了玻璃碎片劃破的地方外,沒有非常明顯的傷口,地上的出血量也非常稀少,顯然不是因為受到外傷而去世的。
他帶來的保镖與制藥公司高層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發生了沖突,兩方人扭打在一起,即使大部分人的身上已經挂彩,卻也沒有停手,大有不死不休的征兆。
至于那個制藥公司的高層,他杯中的雞尾酒也已經少了一半,銀色的子彈還沉在杯底,而他一個人抱着頭蜷縮在角落,比起害怕更多的還是恐懼。
不是對這混亂的場面,也不是對自身的生死存亡。
那是發自内心的,更深層的恐懼。
酒保和侍者都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道躲在了什麼角落。
酒吧裡僅有的沒有出現異樣的,就隻有盤星教高層,和那個貓眼的青年。
前者渾身僵硬,眼見着西園寺绮梨從衛生間裡走出,男人的目光立刻追随她而去。
他雙腿彎曲俨然已經準備起身,可在發現西園寺绮梨無意和自己打招呼後,他隻能不自然地坐下,垂下頭收回自己的視線,裝作自己根本就不存在。
事實上他很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也比任何人都想要逃離這裡。
但是他不敢。
坐在中間的那個人是猝死的,躲在角落的那個人肯定看見了什麼,還有那些纏打在一起的保镖,這群人一定也看見了什麼。
或許在他們的眼中,對方不一定是人類的模樣。
這個經曆了兩代教主、知道教内諸多秘密的盤星教高層偷偷地看了眼西園寺绮梨。
他太熟悉這張臉了,盤星教内曾藏有不少這個女人的畫像和雕塑。
這些原本都隻有曆代教主才能看見的,而他也是在如今的新教主夏油傑上位、對教内進行清洗整頓時,才有幸看見那些東西。
男人不知道那位冷酷的新教主在看見那些畫像和雕塑時,為什麼會露出那樣奇怪的表情,但是他卻很清楚這個女人能做到什麼。
他必須要逃。
他必須活着逃出這裡。
然後将這個女人出現的消息,獻給那位新教主。
盤星教的高層再度悄悄地看了眼西園寺绮梨,又看了眼她讓人送來的那杯金湯力。
他努力地讓自己保持理智,可當視線觸及那杯中的酒水時,他卻覺得一切都變了模樣。
酒還是那杯酒,可清澈透明的液體卻一點點染上了奇異的色彩,變得渾濁粘稠。
詭異的汽泡咕嘟咕嘟地從杯口冒出,如同魔女剛剛熬煮好的魔藥,散發着不祥的氣息,男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不敢将視線移開看向他處,隻能攥緊掌心裡剛剛向侍者索要的小餐刀。
疼痛從掌心傳來,男人瞬間清醒。
他搖晃了一下腦袋,悄咪咪地看向周圍,當他發現那些保镖還在互相厮打時,他這才松了口氣。
西園寺绮梨對周圍的一切異常都熟視無睹。
她徑直走向那個貓眼男人。
那杯金湯力還原封不動地擺在他的面前,漂浮的冰塊逐漸有融化的迹象,而他正在埋着頭玩手機。
男人戴着一副黑色的耳機,也不知道裡面裡正在播放什麼,讓他對這周圍一切異動也置若罔聞,直到陰影落在他的身上,男人這才有所感知地擡頭朝她看去。
他摘下耳機,語氣溫和:“有什麼事嗎?”
西園寺绮梨不答,隻是笑着反問道:“我可以在這裡坐下嗎?交易對象先生。”
貓眼青年:“……”
貓眼青年:“啊?”
貓眼青年的慌張絲毫不差地落在西園寺绮梨的眼中,這讓她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變成了充滿信心的嚣張。
仿佛是要印證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一樣,就在西園寺绮梨拉開椅子坐下的同時,她的通訊器裡傳來了一聲急促驚慌的叫聲。
西園寺绮梨仔細聽了聽,通訊器那頭的波本似乎是在說——
“西園寺绮梨你瘋了嗎?這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