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禦往腰間挂上獬豸佩玉,香囊荷包和金魚袋,穿戴整齊了才走到床邊掀開羅帳,冷聲問,“哭什麼?”
漾漾泣道:“您昨夜抱着人家喊了一晚上仙兒,人家知道自己是替身,可您這也太欺負人了。”
淩禦氣笑了,“睜眼說瞎話,我沒功夫陪你做戲,說吧,你想要什麼?”
漾漾擡起頭嘻嘻笑,臉上哪有一點淚痕,那小手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摸上了淩禦的羊脂玉獬豸挂件和镂空金香囊,還要去摸那金魚袋呢,被淩禦一把打開手,摘了獬豸和金香球扔給她,“這般貪财,你倒也坦誠,裝也不裝。”
漾漾親一口獬豸,笑眯眯道:“為何要裝,寶貝這麼可愛,人人都應該愛它們,不愛它們的都是傻瓜。”
淩禦瞅着她那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禁不住笑問,“一隻羊脂玉挂件罷了,得了它就這麼開心?”
“你不懂。”漾漾擺擺手,把獬豸和金香球往懷裡一藏又鑽進被子裡睡覺去了。
淩禦瞥一眼她露在外頭的腳,白嫩小巧,玲珑精緻,忍下摸一摸的沖動摔上簾子就往外走去,門外大管家淩玎已經舉着一個鵝黃綢裹着的匣子在那裡等着了,見淩禦出來就上前低聲道:“主公,太後娘娘派人送來了賀禮。”
一面說着一面就把匣子打開了,淩禦眸色複雜的看着裡面放着的一對極品翡翠镯子,才要開口就見從旁伸來一隻白嫩嫩的小手要抓,淩禦一把握住那手腕子,把身後的人揪出來,驚見她身上竟然隻披着冰纨廣袖衫,一怒把人抱起大步扔回了床榻,“成何體統!”
“要,想要。”漾漾噘着嘴,看也不看他還想往外頭爬,被淩禦堵在床上,氣不得笑不得,“得虧我這府上沒長輩,但凡要有,你就是被送回家的下場,縱然大康民風開放,也不至如此,好歹也是秀才家的姑娘,穿着亵衣就往外跑,這就是蘭家的家風?”
“你别兇我呀,我穿上衣服就是了,一點小事罷了。”漾漾抓着他的胳膊搖晃,甜膩膩撒嬌,“夫君,我想要那個。”
淩禦氣笑,鳳眸冷眯,把漾漾藏在被窩裡的獬豸和金香球一把全搜走,漾漾啊啊大叫,扯着他的袖子不讓走,“還我還我,是我的!”
“這就是你貪心不足的下場,你給我記住了。”
話落,擡腿就走。
漾漾氣壞了,盤腿抱胸坐在床上,磨牙切齒,“怪不得網上都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呢,我瞧着這個男人就是猛犸象蹄子,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不僅長得肖似鳳帝這無情的心性也像極了鳳帝,哼,小氣!摳門!男人靠不住哇,還得靠我自己。”
嘀咕完,漾漾在自己的陪嫁箱籠裡扒拉出來一件大紅繡球通袖衫兒,一件翡翠裙穿上,靸着鴛鴦紅嫁鞋,散亂着頭發就走了出去。
窗下靜候的丫頭媳婦們見狀都呆了,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走到院子裡的漾漾忽然又轉身回來了,點着一個穿綠紗比甲的大丫頭道:“你去給我找木匠雕刻用的刀具來,快去。”
綠紗比甲大丫頭愣了一下,随後忙道:“是。”
“我要洗臉,你去弄水。”漾漾又點出一個穿湖藍紗比甲的大丫頭,這大丫頭答應一聲也去了,随後漾漾抓抓又濃又亂的長發,“誰會梳頭發呀。”
一個梳着雙丫髻,穿着紅紗比甲的丫頭猶猶豫豫走出來,“奴婢會梳頭。”
“那你來給我梳頭吧。”
漾漾回到西裡間,在梳妝台前的月牙凳上坐下,打個哈欠道:“要輕便的發髻,不要昨夜新娘子那種沉甸甸壓斷人脖子的,也不能抓頭皮的。”
“夫人,倭堕髻可好?”
“随你心意來。”
“是。”
“你叫什麼?”漾漾從銅鏡裡看她手指靈巧,梳發時一點也沒弄疼她就問道。
“奴婢紅香,給夫人尋工具的是綠煙,端水的是藍玉。”
“我記住了,往後我就由你們服侍吧。”
“是。”
漾漾見她不卑不亢的就有些喜歡,心裡把她記住了,托着下巴懶洋洋的翻弄梳妝台上空蕩蕩的抽屜。
紅香發現了,默不作聲的對倭堕髻做了修改,拿昨夜漾漾戴鳳冠時簪發的一支金鑲紅寶玲珑钗固定發髻,弄完了頭發又為漾漾佩戴了昨夜戴過的紅寶耳墜子。
“夫人瞧瞧,這樣可還好?”
漾漾随意的點頭,站起來道:“這府上有花園沒有?”
“有,咱們錦瑟院後頭就是四季園,夫人若想逛園子也可從咱們堂上後廊過去。”
“前頭帶路,咱們逛逛去。”
“是。”
原來她這婚房正堂上前後都有門,後門被一架極高大極寬闊的螺钿紫檀十二扇水仙大屏風擋住了。
紅香打開門,漾漾走出去站在廊下就見地下鋪着甬路,甬路盡頭是一扇月洞門,門牆上爬着紫藤,穿過這扇月洞門就到了紫藤長廊。
景色是極美的,可漾漾卻沒心思賞玩,滿花園轉悠了一圈之後就盯上了櫻桃林裡的一棵手臂粗的小樹。
這時藍玉綠煙前後腳找了過來,漾漾沒心思洗臉就揮手讓藍玉下去了,留下了綠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