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馮昙雲咬牙低聲呼喚。
颍川侯夫人望着遠處被衆位夫人圍在中間,仿佛已經被貴婦圈子接納了的漾漾,冷酷道:“淩大人既然讓她來赴約,她就是被丢出來給盛國公府賠罪的棄子,盛國公府唯一的繼承人被辱,辱的就不是謝玉樹一個人,而是整個盛國公府,盛國公府必然是要找回這個場子的,不然謝氏有何臉面位居四國公之一,如何壓服下頭的二十四侯,這是老牌勳貴謝氏和皇帝扶持起來的新貴淩大人的較量。今日既然是牛氏出手,那就表示這件事被壓縮在了内宅婦人間,大事化小,你不要多事。”
馮昙雲攥緊拳頭,滿面憤慨,“她們合起夥來欺負她,她們欺負人!”
颍川侯夫人冷冷道:“是,她們欺負人,她們就是欺負她沒家世,欺負她是從村裡出來的無知傻瓜,她們個個出身勳貴,為何要接受一個村姑出身的女人和她們平起平坐,偏偏這個村姑還真的以為自己一朝飛上枝頭就真成了鳳凰,多管閑事起來,鳳凰群裡飛進來的野雞,意料之中的會被群起攻之。”
馮昙雲冷笑,低聲道:“母親你忘了,上數三代我們馮氏的祖宗也隻是個篾匠而已,您家族的祖宗也隻是個土匪。”
颍川侯夫人一窒,擡起手輕拍了馮昙雲後腦勺一下,淡淡笑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們能躺在功勞簿上享受福蔭也是祖宗們當年跟着康高太\祖抛頭顱灑熱血掙來的。”
馮昙雲情緒低落,拳頭攥的越發緊了,咬牙道:“蘭漾漾是路見不平救了人的,謝玉樹吳湘欺人太甚,蘭漾漾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謝玉樹吳湘錯了,蘭漾漾沒錯。”
“傻孩子,你真是被侯爺和你的哥哥們寵壞了,權貴對賤人,哪來的對錯,對錯不重要,沒人理會對錯,對謝氏來說,就是淩禦打了盛國公府的臉面,勳貴的臉面可不是那麼好打的,好打的勳貴都被群起吞沒了。”
“不是這樣的,母親,絕不是這樣的道理。”馮昙雲覺得嫡母說的不對,可她又想不出話來反駁,心裡越發憋屈的難受了。
就在這時被貴婦們圍住的漾漾那裡有了動靜,就見她舉起了一個镂雕梅花紋的葵花式樣大茶盤,嘴巴一咧就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大笑容,“那麼盛國公夫人就從你開始吧,我瞧着您手腕上戴的這兩隻白玉镯子就很是古樸,有歲月沉澱的味道,香極了。”
牛氏摸上自己的白玉镯,摩挲了兩下摘下來放入大茶盤,笑道:“好眼光,這是漢代的古玉镯,從我出嫁那日就戴着沒有一日摘下來過,若你能赢了馬球賽就是你的。”
“我很開心。”漾漾笑嘻嘻的又走向謝玉仙,“王妃娘娘,您脖子裡戴的紅寶璎珞真是流光溢彩,想必也是一件寶貝,敢壓嗎?”
謝玉仙淡淡一笑,摘下放入大茶盤,“有何不敢。”
其餘貴婦都心知這場馬球賽漾漾必輸無疑,摘下來的寶貝必然還會回到她們手中,紛紛笑着貢獻出了自己的古董珠寶。
不一會兒一個大茶盤就裝不下了,漾漾歡喜的滿臉開花,登時又尋了個大茶盤盛放,當漾漾托着茶盤走到馮昙雲身邊的時候,馮昙雲把自己的東珠手串放在裡頭,提醒道:“你可聽過鴻門宴?”
漾漾沒做聲,隻是給了馮昙雲一個燦爛的笑容。
馮昙雲已經預測到了漾漾的下場,心裡難過,眼睛就紅了,“你沒有做錯。”
“我知道啊。”漾漾拍拍她的肩膀,輕挑她的下巴一下,對她眨了眨眼。
颍川侯夫人把馮氏冢婦才有資格佩戴的古玉佛放進茶盤,微微一笑,并沒多言。
漾漾把兩個茶盤交給英娘蠻娘看管,掰掰手腕子,舒展下身子就笑道:“那麼,誰做我的對手呢?我已經準備好了。”
北平王府長史夫人樓氏主動站了出來,走到漾漾跟前,“在場夫人們今日穿着都不便,隻你我穿了箭袖騎服,就由我來吧。”
“好啊。”
馮昙雲冷冷看了坐在花樹下翩然若仙的謝玉仙一眼,扭過頭就盯着樓氏怒罵,“好一條忠心的母狗!”
樓氏看着馮昙雲冷笑,翻身上馬就高高舉起了馬球杆。
這時被高壯侍女牽到漾漾跟前的大黑馬,四個蹄子一顫“噗通”一聲就給漾漾跪下了。
蓦的,全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