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長夏看見紙鹞上她發過來三個字:“也是哦。”
當長夏以為事情結束之後,紙鹞又是一陣閃爍。
“師姐,我聽聞東境那邊,凡人女孩子十二歲好像就可以議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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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夏面無表情地在紙鹞上劃拉幾下,紙鹞閃過幾道光芒後就此沉寂下去。
她繼續面無表情将之揣在懷裡,然後朝阿葵呲着牙,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吓的阿葵肩膀一縮,也把紙鹞放了回去。
世界終于清淨了。
那邊謝逢雪還在給梨白解釋他們途經的各個地方,地貌風光,人文風俗,無一不通。梨白也被師兄栩栩如生的描述給吸引過去,眼睛睜得大大的,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驚歎。
長夏想,這哪裡是話本子裡的大師兄和小師妹,分明是老父親帶小女兒。
她決心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于是把阿葵揪過來,先從九萬年前姬氏開道說起,勢必要用恢宏壯闊的曆史,将那些話本子裡的惡俗情節,從阿葵腦子裡趕出去。
四境幅員遼闊,從子酉城到南境邊界,玄鳥全速飛的的話,不眠不休要三天。
但他們不趕時間,一路走走停停,吃吃特産,看看風景。謝逢雪有自己的随身洞天,累了困了就在裡面歇一歇。
如此走了一個多月。
阿葵在界碑處同他們道别。
長夏本來想把她安頓好再離開,阿葵說她這麼多年都在依賴裴西來,想自己出去走走。
長夏覺得是她的教育起到了作用。
她在自己的儲物囊挑挑揀揀,最後找出一面印着天涯海角的令牌,遞給阿葵。
“遇到事情就拿着它去找麓湖的人。”
謝逢雪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麓湖天涯令,在不違背道義的情況下,可以讓麓湖二十三夫子無償做一件事情。
算是很貴重的一份禮物了。
阿葵不知道這個令牌的份量,從善如流地接下,對長夏笑得甜甜的。
“謝謝師姐。”
他們帶梨白又乘上了三裡三,阿葵在下面朝他們揮手,梨白也在上面朝阿葵揮手。
謝逢雪突然問道長夏:“你很喜歡那姑娘?”
那姑娘顯然是指阿葵。
長夏露出玩味的笑容:“喜歡談不上,但她人不壞,這就比世上大多數人要好了。”
“而且。。。”
她的笑容更深了些,“那個令牌我沒用處,但我感覺,阿葵用的話,可以給荀岸生找些麻煩事情做。”
麓湖的儒生精通辯經,麓湖的夫子更是其中佼佼者,就算持有天涯令,若是提出讓他們為難的事情,他們也能夠滴水不漏地糊弄你。讓你覺得憋屈之餘又挑不出錯處。
這些肚子裡全是墨水的家夥們,最難招架的就是阿葵這樣沒什麼壞心眼兒的實誠人。
“若是阿葵拿個令牌找他們去讨水喝,那群酸儒生估計會氣死吧。” 長夏背着手,裝模作樣道:“ 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遠者近者。
自家這麼寶貝的東西被人這樣輕賤,說不定還會有幾個想不通的當場血濺三尺以衛尊嚴。”
謝逢雪道:“荀先生學雕花兒時随意做出來的東西,他自己可不在意。”
“但耐不住别人在意啊。崖夫子修為有十八層樓那麼高,别的人可還在山底下慢慢爬。”
長夏第一次見荀岸生的時候還沒入門,他那時候還不是名滿天下的崖夫子,而是麓湖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教了幾百年的書,也沒見教出什麼名堂,唯一值得人稱道的,是他有别驚春和左衾這兩個朋友。
當年師父其實是和左衾,荀岸生一起救的她。長夏記得那時候師父忙着殺妖怪,左衾給她變戲法逗她開心,荀岸生在給她仔細擦拭傷口。
用的最好的傷藥,最細緻的包紮。
師父說,荀岸生是個無可救藥的好人。他的慈悲心給好人也給壞人。
作為一方勢力的掌權者,這可不是個好習慣。甚至直接導緻了,麓湖内派系繁多的現狀。
“你時不時就給荀先生找些麻煩,提醒他身邊的人都非善類,但效果好像不太好。”謝逢雪望着南方,遠處已經隐約可見一棵勾連起天地的巨樹,“他要能狠下心,就不是荀先生了。”
長夏毫不在意地說:“我若是不這樣我行我素,那我也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