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鼓勵她:“試試?”
于是梨白小心翼翼地伸出腳。
很奇妙的感覺——她透過鞋底,連水波的紋路都能清晰地感應到,但海水卻是沒有流動的,她試着跳了跳,海水堅固地和泥地一樣,細小的浪花戳得她腳疼,并沒有水波該有的柔軟觸感。
這時候長夏也跳了下來。
“四千年前天路斷絕,這裡就成這個樣子了,像是凝固了時間。”
謝逢雪道:“不是凝固時間,是凝固了空間。”
他伸手掐訣,銀色的靈力纏繞在樹枝上,“啪”的一聲,一朵青色的花就被摘了下來,謝逢雪把它遞給了梨白。
“好好收着它。”
梨白興奮地點了點頭。
長夏瞬間明白了謝逢雪的意思,使了個壞心眼道:“這裡的陣法渾然天成,一花一物都很難弄下來,你師兄好不容易為你打破空間節點摘得,一定要好好收起來啊。”
梨白不疑有他,當即用了自己最喜歡的匣子,把花放了進去。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謝逢雪給長夏比了個大拇指。
從前這裡是建木的時候,許多修士來這裡修煉、傾聽靡靡之音,感悟天道,後來建木成了神木,雖說還是神異非常,但來的人卻少了很多。
被鎖住的不僅是海和風,靈氣同樣也被鎖住,梨白使了一下,外面的靈氣雖然充裕,卻根本無法運行進體内。
她想給周小粟分享這些事情,又發現紙鹞在這裡根本發不出消息。
她好奇問道:“這麼美的景色,僅僅是因為沒法修煉,就沒人來看嗎?”
長夏敲了她的腦袋一下:“沒認真看書,絕靈之地向來是死地,修士也是肉體凡胎,無法呼吸,無法用靈力溝通天地,這種地方沒幾個人能久待的,超過自身循環的極限,修士也會像凡人窒息而亡。”
說着她看了謝逢雪一眼,“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把這裡當景色看的,你運氣很好,你師兄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左衾為了哄她開心,帶她來過這裡一趟,從此她對這裡念念不忘,每天吵這要來。
當然不是吵左衾,而是吵謝逢雪。
謝逢雪給她買劍,買漂亮衣服和首飾都沒法哄住她,不得已撿起了早就就丢掉的陣法書。
他着實有天賦,十年就能搭出能在空境外圍生活數十天的陣法,後來修修補補,到現在已經能在空境随時出入。
“回頭師兄把陣法教給你,你以後自己就能來,也能帶周小粟過來。”
謝逢雪顯然是發現了她給周小粟發消息的舉動。
梨白驚喜道:“謝謝師兄。”
三人在空境玩了一會兒便準備走。
長夏招來三裡三,玄鳥乖巧地垂下頭,讓他們乘上去。
剛出空境,梨白臉色驟然一苦,她翻着她的儲物囊,都快要哭出來了。
“師姐,花……”
長夏終于忍不住,伏在三裡三背上哈哈大笑。
謝逢雪也憋着笑,解釋道:“空境鎖住時間空間,裡面的東西是帶不出來的。”
在觸碰到陣法的一瞬間就會變回去。
而後,他假裝正色道:“現在是不是對時空陣法有些許認識啦?”
梨白又是驚,又是惱,賭氣背過臉不去看他們。
長夏也沒想真惹她生氣,到了下一個城池落腳,稍作安頓,便連哄帶騙地帶梨白出去逛逛。
這個城池是麓湖轄地,向學之風很濃,三兩步便能看到穿墨藍色學子服的人在讨論争辯。
不同于北境的修士與凡人分居,南境是兩宗共轄,雖說大和尚惠梵行和荀岸生私交關系還不錯,但禅宗和麓湖在某種意義上确實是競争關系。
兩邊都在拉自己的信徒,因此修士需得真正深入凡人,才能教他們信奉自己。
這邊的城池裡面,修士很常見。
練氣,築基,金丹的早就和凡人打成一堆,元嬰、出竅的也不少見,偶爾也會有分神期修士人前顯聖。
至于合體期和渡劫期修士,那都是一方大人物,事務繁雜,倒不常在凡人堆裡混。
梨白聽到一個儒生說道:“夫子著典,寫‘春王三月’,春在王前,說明夫子認為自然時序在王之上,人皇權利再大越不過天地。”
另一個說:“夫子寫王,不講谥号,但我們都知道這是說人皇姬盛,此乃盛贊,功績在人心,無需辯駁。”
兩人吵的面紅耳赤,差點就撸袖子開打。
這時候一個白胡子老頭經過,站在兩人中間勸和道:“這有什麼好吵的,興許就是夫子随手一寫。。。”
那兩人已經被對方弄的怒火中燒,根本聽不住勸,拳頭噼裡啪啦就往外砸。
然後全部落在了老頭兒身上。
長夏見此情此景,眼皮一跳,連忙過去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