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衾的陣法是随機投放的,長夏在遲晝海東岸,她準備殺到北岸去。
雖說雲亭人對北邊是有點小小的執念,但長夏絕對不會承認她是因為這麼點小事就要跋山涉水趕過去。
一定因為雲亭的據點在北邊!
她一邊拔劍斬了一隻想撲上來的虎妖,一邊這樣想着。
遲晝海的戰線分布,就是很簡單粗暴地按照四境來的,雲亭守北線,三尺道守西線,世家守東線,麓湖和小靈山守南線。
各宗殺妖也很有自己的風格。
比如心軟的儒修和佛修就很講文明,講超度。
先是精神超度,不行就肉身超度。
雖說到現在都少有能精神超度幹淨的,幾乎都是需要後面肉身淨化,但是我佛慈悲嘛,和尚們都不嫌麻煩。
長夏就一向看不慣他們的做法,她是從來是秉持着人妖和平共處原則,給他們一個痛快的。
力求一照面就讓對方渣都不剩。
隻能說人各有志,各自安好。
但總有人不長眼,比如現在。
锃亮的光頭下面是一張和善的笑臉,小沙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長施主安。”
看這幅樣貌,又是一個佛修的好苗子。
長夏把劍歸鞘,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其實我不姓長。”
她很小的時候就上山,那時候山上隻有她和謝逢雪,叫她名字的都沒幾個,等下山行走時,互道姓名都是随習慣隻說個長夏,以至于幾乎很少人知道她的姓氏。
但長夏還是記得的。
畢竟師兄姓謝,師父姓别,梨白姓宋,左衾……好吧,他那也是假名,他真實姓氏是姬。大家都有姓氏,這是一個人的祖宗來源。
但是長夏卻不姓長。
怎麼會有人姓這麼奇怪的字嘛。
長夏思索一圈,好像還真有。
東境姜氏下面有個小氏族好像就是長氏,還和她攀過關系。
結果自然不怎麼美好。
沙彌:……
好在佛修就是臉皮厚,他立馬面不改色道:“長夏施主安。”
長夏問:“誰讓你來的?”
沙彌道:“小僧的曾曾曾師祖,就是禅師。”
蒼玄和尚多,但不加名不帶姓就公認的禅師隻有那一個。
長夏抱着手,饒有興緻地看着他:“他死都死了,還想使喚我呢。”
沙彌笑得乖巧,不得不說一張和善的面容,在這個時候就很有作用了,至少讓人很難生出反感之心。
“曾曾曾師祖說,長夏師姐心腸最好,若是生氣也不打緊,一哭二鬧三上吊她肯定會接納小僧。實在不行就跟着她走,找準時機往妖魔嘴裡撞一撞,師姐總會忍不住心軟的。”
長夏:……
禅師是他曾曾曾師祖,他喊自己師姐,這是給她降了幾個輩分?
不過這話倒像是那個老不正經的秃驢會說的,也确實拿捏了她的想法,但這樣任人擺布,長夏心裡又實在不是滋味。
于是她道:“那你便先一哭二鬧,然後再往妖魔嘴裡撞撞,反正我心腸最好,不會讓你怎麼樣的,不是麼?”
說罷,她便擺出一副我看着你哭的模樣。
小沙彌從善如流地從袖子裡拿出藥水,往眼睛裡一撒,眼淚果然嘩啦啦地就流了出來,然後他一個閃撲,抱住了長夏的大腿。
“師姐,求你收留收留我吧。”
長夏:……
果真是當佛修的好苗子。
“叫什麼名字?”
這便是收下他的意思,小沙彌立馬爬起來整理好衣冠,将内心得意強壓下,做出一副莊重模樣。
“回師姐,小僧行雲。”
長夏:“你是不是還有個師兄弟叫流水?”
行雲顯然聽慣了這類問題,神色自若,連驚訝都沒有一個。
“師姐,我們這代都是行字輩的。”
長夏也沒真為難他的意思。
禅師的功法運行她很熟悉,眼前這小和尚的氣息和禅師所出同源,一看就知道是親傳的。禅師是她的長輩,這麼多年對她指點頗多,臨終前托付給自己的人自然要好好對待。
就是不知道禅師死之前安排這小和尚到她這裡是想做什麼。
長夏可不認為自己佛法精通到能教禅師看好的後輩。
但小和尚不說,她也不想問。
反正他達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會離開。
“我打算去北線,你待如何?”
行雲:“小僧自然跟着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