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座無名荒山上,空地處被架起了篝火,金黃的火焰在枯枝幹中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曲卿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玉無瑕的臉,他微微垂首,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她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她的頭正枕在玉遙腿上,她猛地坐起身來,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其他人被她的動靜吸引,都側過臉來。
“你醒了?”楚莫瞥了一眼玉遙,小聲的開口說話。
曲卿頓了一下,“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都昏了一天一夜。”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楚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要說玉遙抱了你一路,你怎麼想?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冷場的尴尬。
偏偏這個時候始作俑者睜開眼,直接說道,“我腿都給你枕麻了,你不說聲謝謝?”
明明是你占人家便宜!楚莫差點要脫口而出。
曲卿站起身來,走開幾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玉遙勾起嘴角,“不客氣。”
第一次見到比他還要厚顔無恥的人,楚莫深感佩服。
“曲卿,可以跟你說些話嗎?”這時曲含辛忽然開口。
曲卿詫異地看向她,“何事?”
曲含辛沉默地站起身,拉過她的手腕,往遠處走去。
曲卿目光在手上流轉了一下,沒有掙開。
身後玉遙看着她們遠處,眉間不悅一閃而過,他都還沒能牽上,思及此,神情又帶了些落寞。
楚莫搖着他那價值三十萬靈石的折扇,搖了搖頭,情啊,真是可怕的東西。
曲卿跟在曲含辛身後,兜兜轉轉,她似乎沒有方向,單純隻是想找個遠一點的地方。
最終,她們在一片湖泊旁停下了。
曲含辛松開拉着曲卿的手,獨自上前,望向湖面,天上月光很足,湖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容,這張臉,總是熟悉又陌生。
曲卿歎了口氣,走上前,在她身邊的一塊石頭坐下,擡頭注目,“你想跟我說什麼?”
曲含辛扭頭,對上曲卿的眼睛,她的目光平和而溫柔,明明沒有一言一語,卻讓她忍不住鼻頭一酸,心中的委屈忽然間就控制不住了,嚎嚎大哭起來。
她本來也隻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啊,前世無風無浪,不曾經曆過艱辛,性格單純怯懦,來到這個世界後卻承受着諸多惡意,最初隻有曲秋儀,現在卻是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陌生人也都是她的敵人,而她隻能獨自彷徨害怕。
曲卿心中有些不知所措,隻能沉默地看着她,任由她攀在肩膀,淚浸濕了衣襟。
曲含辛哭了約莫兩刻鐘才慢慢平複下來,接過曲卿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臉,看到對方濕了的半個肩膀,頗有些尴尬,“對不起。”
曲卿搖搖頭,“無礙。”說着,她随手捏訣,深色的衣襟瞬間便回曾經的煙青色。
哭了一頓,委屈宣洩了,曲含辛倒是心情好多了,揉着曲卿那方精緻的繡着竹葉的手帕,在曲卿始終平和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其實,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曲卿微微睜眼,另一個世界?曲含辛看着她并無多大波瀾的表情,忽然覺得心中輕松了許多,有些事情,似乎說出來也無妨。
“我敢肯定,那裡并非是這六界中的任何一處,那隻是一個類似于凡間的世界,經曆過無數的戰争之後,最終造就了一個沒有君主卻繁榮和諧的國度。”
“我在那裡成長,無父無母,卻有一個家,有許多朋友,我總是很幸運,困難的時候,總會有很多人來幫我,我想要什麼,似乎不久之後就可以實現,所以,其實我在那裡很快樂。”
“那裡像凡間一樣,沒有修士,沒有法術,但是人類憑借着智慧,卻也能在天空飛行,也能日行千裡...”
曲含辛喋喋不休地說着,曲卿始終認真聆聽,偶爾也會露出驚訝的神色,引得曲含辛興趣大發,熱情高漲地訴說着屬于她的世界。
忽然,曲含辛問道,“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我占據了這具身體,也許間接害死了原本的曲含辛,她才是你真正的親人,你要殺了我為她報仇嗎?”
曲卿認真地回答,“若你是一個惡貫滿盈的人,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你。”奪舍的力量,并不是曾經身為凡人的曲含辛能夠擁有的,既非她本意,錯又何在。
曲含辛怔了怔,忽然笑了,眼中卻有淚,“謝謝你。”
在這一刻,她蓦然覺得,也許天基石一事帶來的,并不是不幸,相反她很幸運,曲秋儀說錯了,幸運還是在她這邊的。
她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忽然多了一份力量,那股力量,讓她很安心。
幾百米開外,篝火旁。
原本閉着眼睛的玉遙忽然睜開了眼,揣在袖子裡的手微微動了動,一股旁人看不見的力量悄然離去,做完這一切後,他的手再次覆上那顆美麗異常的天靈石,将之緊緊握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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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之外某處空間,天邊流淌着五光十色的彩雲,神秘又美麗,但是空間中央時不時傳來的爆破聲破壞了這份美麗。
這片空間隻有兩個人,此刻正在纏鬥,一人身影如鬼魅,一人身姿飄渺似神仙,兩人一招一式皆有翻天覆地的力量,時不時的餘波沖擊着這片空間,導緻這片空間變得搖搖欲墜,似乎随時要破碎。
夙修收到自家尊上的來信時正在和一名仙官激烈打鬥,他迅速拉開距離,“喲,琸珑仙官,今日就到這裡吧。”
“我希望你能謹守天規,若是被我逮到了證據,我想你會後悔得想死。”
夙修邪肆一笑,幾下跳躍,身影就消失不見。
琸珑仙官留在原地,臉色陰沉地看着這片空間一點點破碎,露出外面無盡的黑暗,連他仿佛也被黑暗吞噬。
同時,夙修早就去到了另一個地方。
冥界,閻王殿。
“給我查!”夙修一把将玉遙的來信按在一張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