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更郁悶了，滿臉愁緒地離開，一路走，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荒蕪的海灘邊上。

大海白浪滔滔，波光粼粼，海灘邊山石聳立，黝黑的石頭被海浪打磨得又亮又滑，讓人覺得站在上面稍有不慎就會滑落，繼而生出退卻之心。

“不知道我姑姑怎麼樣了。”徐天歡歎氣。

第五滄澤安慰道，“楚莫雖然平時不太正經，關鍵時候還是很靠譜的，莫擔心。”

而他們口中的兩人，境況并不是很好。

楚莫帶着徐素織追着王劍飛了很遠，直到他都快力竭了，王劍才一頭插進了一塊形狀怪異的山石裡。

駕馭着飛劍緩緩落地，楚莫回頭瞧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徐素織，緩聲道，“你可還好？”

徐素織從潛龍城來南海時也經曆過不少這樣急速地飛行，勉強還能接受，“尚可。”

楚莫見她的确還行，便将心神投注在周圍，他顧望了一圈，發現這裡似乎是個偏僻的村落，大大小小的屋子随着山勢變化而建，屋子周圍都圍了一圈籬笆，而村落的正中央，正是那塊插着王劍的山石。

楚莫上前，仔細觀摩了一番，山石顔色青黑，上面刻滿了奇怪的符文，與這個安詳甯和的村落格格不入。

他伸手去拔王劍，本以為稍稍用力便可拔出，卻不想使盡全身力氣，這王劍也是紋絲不動。

徐素織察覺不對，“這山石上的符文，我從未見過。”她自認飽覽群書，對各種隐秘術法也算有研究，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符文。

楚莫松開手，“還有，這個村子，怎麼沒人？”

這個村落雖然偏僻，然而規模不算小，大約也該有個兩百人，但他們卻是一個影子也沒見着。

“你在這，我去敲敲門。”

楚莫朝最近的一間屋子走去，在外面喊了兩聲，無人應答，便翻過籬笆，直接将門打開。

楚莫打開門，得見裡面背對着他站着一個身量極高的人，頓時歉聲道，“這位公子，抱歉...”

然而，待裡面那人轉過頭來時，他口中剩下的冒犯了三個字頓時梗在了喉間。

“砰！砰砰！”外面傳來爆破聲，楚莫飛快地離開了屋子，外面徐素織正捏着幾顆火器子，四周有許多類似屋内的怪物正在靠近。

至于為什麼說是怪物呢，因為它們似人似妖似魔，卻非人非妖非魔，青紫的肌膚，豎起的瞳仁，僵硬呆滞的表情，身上既有妖氣又有魔氣。

楚莫趕到徐素織身旁，她雖然是個凡人，身上沒有絲毫靈力，但顯然也特意訓練過，扔火器子的手法精準快速。

徐素織低聲道，“我身上火器子不多，撐不了多久。”她沒有靈力，也就用不了儲物袋，平時什麼東西都丢在徐天歡身上。

楚莫颔首，“交給我。”

他拉着徐素織飛到山石之上，祭出火翎刃，灼熱的火焰瞬間将那些怪物缭繞，怪物們發出赫赫的慘叫聲，卻依舊不離去。

楚莫：“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徐素織：“看起來像是某種失敗品。”

楚莫想起那些魔化的妖獸，蓦然皺起眉，手中結印，火靈之術更甚，結合着火翎刃，将下面的怪物一一擊殺。

奇怪的腥味和燒焦的味道混雜，形成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

楚莫遞給徐素織一方手帕，自己屏住呼吸，躍下山石，落在滿地焦屍之上。

他翻翻看看，心下微沉，這些怪物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粗布衣裳，看起來是這座村落曾經的村民，隻是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非人非妖非魔的怪物。

他站起身，将山石上的徐素織帶了下來。

她雖用手帕捂住口鼻，眼中卻沒有絲毫害怕，也仔細看了一番地上的村民。

“應當是有人将妖氣與魔氣灌注在這些人體内，沒想到出了岔子，才會導緻他們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物。”

楚莫點頭，這些村民雖然資質低下，但也修煉過，隻是體内妖氣魔氣縱橫，五髒六腑皆腐敗，沒了生命。

他擡頭看了一眼王劍，再次嘗試了一下，仍舊拔不出來，“這要如何跟蘇兄交代。”

難不成把整塊石頭搬到潛龍城去？這顯然是個壞主意。

兩人試了許多辦法，甚至企圖參透山石上的符文，皆是無果。

楚莫從屋裡搬出一張椅子，“素織姑娘，你坐着吧，我給他們收拾一下。”

徐素織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熟練地挖坑埋屍，忍不住疑惑道，“為何你動作如此熟練？”

楚莫頓了一下，想起天守谷滿山谷的墓碑，隻歎氣地搖了搖頭。

将屍體都埋好，楚莫又将整個村落查了一遍，再無活人或怪物。

天上明月如霜，映得大地也似乎鋪上了一層水色。

楚莫給徐素織找來一些食物，是村民們的存糧，他略微蒸煮一番，遞給徐素織。

徐素織低聲道謝，“多謝。”

楚莫憨憨一笑，“不客氣。”徐素織是凡人，不吃飯不行，但他是修士，身上靈氣浸潤，不吃不喝也無所謂。

徐素織掩去眼底的羨慕，端起碗，慢慢吃了一口，頓時臉上顔色精彩紛呈。

楚莫眨着眼睛問道，“素織姑娘，味道可還能入口。”

端着碗的手顫了顫，徐素織憋了半天，隻道，“尚可。”畢竟居人籬下，不能太挑剔。

雖是這麼想，徐素織再怎麼努力也沒能将那碗東西吃完。

楚莫早就忘了當初烤肉被曲卿說難吃的事情，聽得徐素織的尚可便胸有成竹，盤算着下次做些什麼吃的。

“夜深了，素織姑娘你先休息吧。”楚莫給她收拾出一間幹淨的房間。

徐素織雖然身體疲憊，卻沒有睡意，她坐在窗邊，看着遠處屋檐上守夜的楚莫，有些恍然。

楚莫的心思如此明顯，她怎麼不明白。

她容貌出衆，縱使是凡人，也有不少追求者，可楚莫與那些人是不一樣的，她能明顯地察覺。

那些人因為她的皮囊對她有興趣，可到底是看不上她這個凡人的，眼裡不經意間流露的輕視讓她無法忽略。

而楚莫不同，他會因為她是凡人對她多有照顧，卻無任何輕視之意，在她展露鋒芒與學識時，也會贊歎或露出欽佩的神色。

翩翩君子，多令人心動啊，隻是她不能。

徐素織緩緩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