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修明驚愕看去,隻見一男一女從暗處走出。
男修頭發亂糟糟的,面容周正俊俏,但有種風沙腐蝕的粗糙感,女修抱着一把鎏金紅玉長琴,一身鵝黃羽裳。兩人皆是氣息内斂,叫人看不透修為。
千修明頓了一下,這兩人氣息有點不像東陸人士,他擡手抱拳,問道:“敢問兩位名号?”
“南陸,無和。”
“小女子遲雨,也是南陸人士。”
曲卿看着柔光下的兩人,有些發怔,遲雨,居然也來了麼。
在她還是靈玉真君的時候,真正算得上親近的人隻有三個,師尊是亦父亦師,清絕子是亦師亦友,而遲雨便是真的朋友。
她們算是不打不相識,當年她聲名遠揚,多得是上門求戰之人,遲雨也是其中之一,她們年紀相仿,遲雨修為卻要比她低上許多,不過遲雨修得一身詭谲的琴術,第一次交手,她差點着了道,隻能險勝。
遲雨大概是從來沒輸過,心有不甘,于是三番兩頭找她約戰,她們打了許多場,多到後來對戰時她都能知道遲雨每一招的心思。漸漸的,遲雨不再隻是找她約戰,有時也找她閑聊,她常年閉關,遲雨便跟她說外面發生的趣事,有時也會邀她一起探索秘境,邀她一起看風月,看山河美色,她們從沒過多交心,可有時卻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們是朋友。
突見好友,曲卿心情不可謂不複雜,她們也是許久未見了,自她突破飛升期閉關不出,已經三百多年了。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遲雨要來,她本不是莽撞的性子,怎麼會來搶一塊燙手山芋呢。
相對于曲卿的五味雜陳,其餘人心中就隻有驚異了,南陸散修,雖然同是人族,卻毫無交集,境遇也完全不同,南陸資源遠沒有東陸優渥,相反,地廣人稀,兇獸惡境遍地,養出來的散修,兇戾十足。
千修明心下一沉,“不知兩位前輩,意欲如何?”
無和手中寒絲直射天基石,“我們隻要它!”
一瞬間,幾乎是所有人的靈氣都湧動了。
驟然,一陣強烈的金光充斥了整個山洞,曲卿猛然睜大了眼,又是傳送陣!
所有人都來不及逃脫,被傳送陣帶走了。
偌大的山洞裡,瞬間隻剩下了曲卿和楚莫兩人。
楚莫驚詫道:“這是怎麼回事!”
曲卿蹙眉,走了幾步,擡頭向上看,天基石也不在了。
“為什麼就我們兩個沒有被傳送走?”楚莫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曲卿:“本來應該是三個,慕容楓被含辛抓住了。”
當時金光大甚,雖然看得不太清,但她還是看到曲含辛緊張之下扯住了慕容楓的袖子。
楚莫恍然大悟,“是妖氣!”
曲卿運轉功法,靈氣在萬千隧道之中穿梭,半響,蓦然睜開眼,“找到了,走。”
楚莫還在思考着傳送陣是怎麼回事,聽到她的話,驚訝道,“這麼快!”
“你這功法,尋人可真是方便。”
曲卿沒有過多廢話,飛疾而去。
“嗚嗚————!!”
凄涼的箫聲陡然穿徹山石而來,在幽幽隧道中缭繞,曲卿頓住了腳步,錯愕轉頭望去,是父親!
楚莫也震驚,随即驚喜,“是曲前輩的箫聲!”
但是箫聲傳來的方向與他們前行的方向恰好相反。
楚莫當機立斷,“你去找去前輩,我去找慕容楓他們。”
曲卿頓了一下,“多加小心。”
“你也是。”
兩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
“怎麼回事,體内靈氣被禁锢了!”
“我也是。”
“在下也一樣,諸位道友情況如何?”
黑暗裡細細碎碎傳來附和的聲音,衆人一時有些慌亂。
慕容楓擰眉,突然被傳送到這塊黑暗的地方,所有人都被禁锢了靈氣,可他卻沒有,這是為何?
“歡迎諸位來到祭祀之壇!”高昂張揚的女音從頂上傳來,朱錦音妖冶的臉在身後紅袍人舉着的火把照映下,顯得陰森可怖。
同時,祭壇的樣子也顯現在衆人眼中,圓形的祭壇漂浮在空中,四周是黑不見底的深淵,有人往下扔了一顆明亮的珠寶,驚起一群眼眸猩紅的飛獸盤旋在空中,虎視眈眈,隻待一個好時機,将他們吞吃入腹。
距祭壇五十米遠處,才有山壁,朱錦音便是站在山壁之上的一條隧道口裡。
“妖女!是你暗算!”
朱錦音愉快地笑了笑,“諸位對我如此不防,我很榮幸。”這些人太過心高氣傲了,他們依仗着自己的實力,總覺得她一個妖女翻不起風浪,卻從沒想過自己的實力會不會失去。
底下傳來幾聲罵聲,朱錦音充耳不聞,臉上笑意濃濃,“諸位可知,這祭壇,祭祀的究竟是何物?”
沒有人接她的話,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是諸位的天運啊。”
一語驚四座,底下的人心裡此刻皆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多謝諸位的天運助我振興朱雀一族,我會永遠記得你們,永别了!”朱錦音嚣張一笑,大步離去。
她一離去,祭壇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同時也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有人苦笑,“沒想到風光幾百年,最終卻是如此窩囊地葬身于此。”
衆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