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織輕移蓮步,旋身舒袖,忽如燕子伏巢,忽如驚鴻翩飛,煙紫色的流裙被風吹動,似于在她共舞。
她那雙秋水剪瞳始終看着楚莫,勾着楚莫的心神。
是夜,楚莫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好菜,可當他看到手中色香味具全的菜肴時,又有些疑惑,他什麼時候廚藝這麼好了,簡直比...比誰?
楚莫茫然地站在原地。
“啊莫,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柔柔的聲音響起,楚莫如夢初醒,連忙把飯菜端上。
天上星辰如海,院中歡聲笑語,美好至極。
就這樣日複一日,楚莫終于對院子外面的世界産生了好奇。
他站在院門前,猶豫着伸手,卻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
“啊莫,你怎麼要出去?”
楚莫回身看她,說道,“素織,我們出去看看吧。”
徐素織委屈地望着他,“啊莫,你忘了嗎,我身子不好,不能出這個院子。”
楚莫疑惑,“為什麼?”
徐素織:“就是不能出,我會死的,啊莫。”
楚莫看着她驟然蒼白的臉色,連忙道,“好,不出去不出去。”
見徐素織平複下來,他又遲疑道,“那我出去看看外面有什麼,回來同你說可好。”
“不好!”
徐素織一時說快了,語氣有些沖,反應過來後,眼波如水地望着楚莫。
“啊莫,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們就做一對神仙眷侶。”
楚莫正心疼着要答應,耳邊卻忽然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楚公子,我們不合适。]
[你的路,是金玉為磚,繁花鋪地,你的道,是天下之道,九天任你逍遙。]
[而我隻是一個凡人,最終的歸宿,隻是徐家的一座院落。]
聲音平淡又冰冷,透着無盡的絕情。
一瞬間,楚莫什麼都想起來了,清雅的小院一塊塊碎裂開來,露出一片虛無,身前徐素織也褪去了姣好的面容,化作一團黑霧。
那黑霧已經隐隐有了人形,模樣竟與他頗為相似,隻是雙眸通紅。
楚莫心一沉,心魔。
他當即祭出火翎刃,就要把心魔滅了。
楚莫回想起幻境裡的内容,分明錯漏百出,他竟然深陷其中,他不會動手穿衣服,從來都是捏個法訣的事,他也不會彈琴,至于廚藝,他此刻承認自己廚藝不行。
至于最後,依着徐素織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讓他留下來,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這一點他深刻地記在心裡,才能突破幻境。
楚莫憤怒地錘着心魔,“本少爺不會彈琴,不會下廚,你制作幻境也弄得真實一些吧!”
心魔是楚莫的反身,還沒能徹底将楚莫拉入魔,當然不是楚莫的對手,他聽到楚莫的話,面容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幻境裡的東西都是從你腦子裡抽取的,你他娘的真愛幻想。”心魔怒吼。
他怎麼知道楚莫日思夜想的畫面錯漏百出,天天想着與心愛的姑娘琴瑟合鳴,起歌弄舞,結果自己不會彈琴,害得他還要拼命縫補幻境。
楚莫一聽,手上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更加暴躁地将心魔錘死了。
心魔化作塵煙散去,虛無的空間也徹底破碎,他終于醒了過來。
“楚師弟,你醒了。”溫潤的聲音傳來,楚莫捂着腦袋起身,看到曲卿和季雁山,又想起方才的幻境,他可是差點就和那心魔洞房花燭了,想到這,他就渾身不自在不舒服。
季雁山關心道,“楚師弟的心魔幻境可還好?”
他們眼見着楚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奇怪,後面突然驟轉其下,變得陰沉可怖,不出片刻就醒了過來,也不知他經曆了什麼。
楚莫咳嗽兩聲,“沒事沒事。”
曲卿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他定是看到了徐素織。
她是真心佩服那位徐姑娘,她分明已經動了心,依着修士的手段,容顔常駐根本不足為慮,她與楚莫之間隻剩壽命的問題罷了,她大可貪歡一場,與楚莫相伴數十載,一生不留遺憾。
可她明白,她若離去,定會成為楚莫修行道上無法抹去的心魔,比起得到又失去,從未擁有反而更好,即使心裡有遺憾,也不會釀成大禍。
明明情至深處,卻能利落地一刀斬斷,不可謂不堅毅。
楚莫避開曲卿的眼神,看向身旁還躺着的金文澤,“我們昏迷了多久?”
季雁山:“從見着你們開始算,大約是一個時辰。”
楚莫了然,幻境的時間和現實時間不一樣。
他擡頭去看漫天黃沙,疑惑道,“這是哪裡?”
曲卿和季雁山一同搖頭,“不知。”
楚莫神色凝重了稍許,直接扛起身旁的金文澤,“也不知他何時醒來,我們還是先離開。”
兩人颔首,一起禦劍而去。
他們走了很久,身邊的環境卻是一如既往,天上的黃沙從未停歇,也沒有日月輪轉。
他們沒再遇到其他人,卻遇上了不少魔族人,個個強悍非常。
曲卿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如此強悍的魔族人,一定吞噬了許多人的心魔,可是這萬裡黃沙,人煙渺渺,又怎麼可能養出這麼多魔族.
她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喂,你醒了!”楚莫感受到背上的動靜,連忙将金文澤放了下來。
金文澤臉色難看地醒來,看了看四周地環境卻是臉色一變,“這是哪裡?”
楚莫奇怪道,“洞天秘境啊。”
“怎麼可能!洞天秘境裡根本沒有這樣的環境。”金文澤直接否認。
楚莫:“或許是你們沒能發現。”
金文澤沉默了一下,流雲城依靠洞天秘境存活兩萬多年,怎麼可能還有未踏足的地方,他隐隐有些不信。
可金文澤沒有再說,反而拿出一塊傳送玉簡,“這裡一定不是洞天秘境。”
“為何?”季雁山疑惑。
金文澤不言,看了一眼地上泛着魔氣的血迹,狠下心捏碎了傳送玉簡。
可玉簡碎裂化作流光消失,他卻還停留在原地。
傳送玉簡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