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池,煉丹閣。
楚莫參悟巫術遲遲無進展,于是尋幾個師兄弟對戰,酣暢淋漓地教訓了他們一頓,才神清氣爽地回到偏殿。
一進院門便瞧見慕容楓神色匆匆往外走,輕風劍一出鞘,他就踩着劍消失在了天邊。
楚莫眉頭皺起,在殿内看到了慕容楓的留信。
“有事先行辭别,勿憂。”
楚莫氣笑了,留信也不寫個理由,還真當自己是玉遙那樣的人物,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
他立馬調頭,去尋剛才對戰的幾個師兄弟。
“楚師兄,今日就不繼續了吧。”被楚莫借着切磋的由頭教訓了一番的弟子哀苦道。
“我們保證不再說您的光輝事迹。”另一名弟子嘴上還是有些調笑。
楚莫瞪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現在是有正事。”
“你們暫且在此看着中毒的師兄弟們,慕容楓不知發什麼瘋自己走了,我得去看着他。”
“慕容師兄沒事吧?”弟子們目露擔憂。
楚莫哪裡知道,隻叮囑他們,“一切要小心,遇事不決便禀報須青真君。”
“是!弟子們接令!”
這些弟子不是剛進門的懵懂弟子,分得清輕重,嚴肅應道。
楚莫交代好事情,便也快速追着慕容楓離開的方向禦劍而去。
楚莫累死累活追了一天一夜,才隐約看到慕容楓的身影。
“你跑這麼快做什麼!”他怒喊。
而慕容楓靜靜站在原地,沒有給他絲毫反應。
楚莫喘着氣靠近,才發現他身前竟然躺了好幾具屍體。
“誰!”慕容楓忽然曆喝。
楚莫迷茫,正埋怨着慕容楓竟聽不出自己的聲音,陡然看見左右兩面皆來了人。
左面是三人,一女兩男,女子烏發半挽,眼波如靜湖,繡着百草的道袍随風獵獵,她身旁的男子一身浮光錦白袍,玉冠高束,風姿神秀,他們身後還跟着一人,身着燙金黑袍,容貌清俊,目光炯炯。
右面是一男子,身披雪白袈裟,卻滿頭黑發,黑眸明亮如鏡。
正是從混沌空間歸來的曲卿三人,以及早就辭别的雪初晴。
都是熟人,真是巧了。
楚莫不得不感歎,“諸位,幸會。”
雪初晴:“幸會。”
曲卿眼梢揚起,“幸會。”
楚莫:“我真怕你第一句便是問我巫術修得如何,幸好不是。”
曲卿:“看來你修得不如何。”
楚莫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道:“不一定,隻要你不像長老們一樣催着我。”他着實是有些叛逆之心的。
“好,我不會。”曲卿眼中盛了些笑意,答應他
此刻并不是叙舊的良機,楚莫朝慕容楓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楓沉默片刻,手中出現一張傳音符,虛弱飄渺的聲音傳來,“慕容哥哥,救救我......”
楚莫大吃一驚,“月蓮?”
曲卿眼眸帶上疑惑,季家獨女,季月蓮?她與對方隻有三面之緣,實在算不得了解,不過,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姑娘。
慕容楓低聲道,“那日她忽然來信,傳音又如此可疑,我懷疑季家有變,便想來探查一番。”
幾人看向地面的屍體,他們功法氣息服飾皆不相同,不像是北海常住的修士,倒像是結伴外出曆練的道友,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傷口,他們死前一定經曆了一場兇險的厮殺。
曲卿微微蹙眉,蹲下身翻看了一下那些傷口,有些是劍傷,有些是術法傷,甚至刀傷,殘留的靈力功法看起來南轅北轍,他們的對手,絕不是同出師門或世家的隊伍。
難道隻是結伴隊伍反目所緻?
楚莫看了兩眼,口中戲笑道,“你拒絕了月蓮的求婚,我還當你們不會再有糾葛。”
沒想到季月蓮出事之後,聯系的還是慕容楓。
慕容楓涼涼瞥了他一眼,歎氣道:“雖我對她無情愛之意,但總歸有一同長大的情誼在,怎能見死不救。”
季月蓮與他青梅竹馬,又是同門師兄妹,這份情誼不是說斷就斷的,更遑論陌生人求救他尚且會去救,這朋友求救怎麼就要束手旁觀呢。
曲卿手頓了一下,慕容楓此番救的應不隻是季月蓮,還有他自己吧。
三番兩次看着親近之人面臨危險,自己卻始終無能為力,如今面對再一次相似的境況,他隻想傾力救之,這已是他的心魔。
他能抗過元嬰心魔,卻未必能抗下一次,若季月蓮死了,他的心魔隻怕要将他吞噬。
思及此,曲卿輕歎一聲。
在場的人除了第五滄澤,大抵都能看透慕容楓抉擇下的兇險。
楚莫也正經了一些,“這些屍體看起來似乎隻是尋常沖突所緻,但月蓮不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
慕容楓:“自平溪城後我們再無聯系,若非大事,她不可能冒然聯系我。”
他對季月蓮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季家主對她十分寵愛縱容,是摘星撈月的程度,因此她性子高傲任性,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姑娘。
平溪城一事他讓她傷足了心,丢足了面子,如果他不去轉圜,她絕無可能再低頭來找他。
如此情況下,隻是尋常事的話不可能想着聯系他,而不去聯系最疼愛她的父親。
雪初晴此時出聲,“北海當是出了問題。”
他說的是北海,而不是季家。
幾人面面相觑半刻。
北海季家列五大世家,聲名遠揚,可北海并非季家獨攬,雖勢力不如南海錯雜,但大大小小的世家也有上百家,隻是都屈尊于季家之下罷了。
季家出問題和北海出問題,可是截然不同的。
曲卿站起身問道:“你已回宗門?”
雪初晴明亮的眼眸黯然一瞬,“我還未踏入雪山,師父便讓我離開了。”
曲卿愣了一下,随即緩緩蹙眉。
清絕子這是……
玉遙桃花眼始終注視着她,見她臉色微變,若有所思片刻,察覺到什麼,眼底興味一閃而過,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