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半刻鐘。
她趴在地上,神情瘋狂,嘴裡還念叨着什麼。
長瑟舉步走來,“背叛師門,勾結魔族,殘害同門,該誅。”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你們會後悔的。”
曲秋儀聲嘶力竭地喊着。
楚莫剛想說話,忽聽到雪初晴一聲沉痛的呼喊,“虎虎?”
他急忙扭過頭去,瞧見了滿臉青紫的虎虎。
“他怎麼了?”
“中毒。”
楚莫一驚,随後便是怒氣沖沖地用火翎刃抵住曲秋儀的喉嚨,“解藥!”
曲秋儀詭異一笑,“沒有解藥。”
“哈哈哈!”
楚莫雙眼變得幽藍,像是要吸人神魂,“我再說一遍,解藥!”
曲秋儀神情癫狂,“你不是要殺我嗎,殺我啊,哈哈哈。”
楚莫冷着臉,眼眸的藍色越來越幽深,直接從曲秋儀心裡得到了答案。
沒有解藥,這是一種腐蝕心脈的奇毒,從中毒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死亡的宿命。
楚莫的手有些發抖。
曲秋儀還在叫嚣,“我告訴你們,殺了我,你們都會死的,慕容楓别以為你...呃!”
一柄碧光粼粼的劍猛然從天而降,準确無誤地刺中了她的喉嚨。
她視線變得血紅模糊,看到那清風卓越的身影,手指動了動,睜着眼斷了氣。
曲卿出現在衆人眼前。
長瑟頓了一下,曲家人由曲家人來了斷,也好。
曲卿先去看了虎虎,半晌過後,卻隻能搖頭。
這種毒已經徹底融合在心髒裡了,成了血肉的一部分,莫說他一個凡人小孩,就是體質強悍的元嬰修士,也沒有可能将這種毒分離出來。
楚莫愣在原地,看着虎虎青紫的小臉蛋,茫然無措。
曲卿也有些不忍心,歎了一口氣,給他為了一顆丹藥。
這顆丹藥,也隻能麻痹他的痛覺。
她摸了摸虎虎腦袋,便走到曲秋儀身邊,“我送她一程。”
幾人不解地看向她,曲卿擡手打出幾道金符,“陰陽錯,黃泉開。”
她一把揪起還困困頓頓留在身體裡的曲秋儀靈魂,踏入了黃泉道。
長瑟也沒有多停留,長甯城作亂的小鬼還不少。
楚莫幾人将虎虎帶回了井西村,他抱着虎虎逐漸變涼的身體,有些不敢直面小萱。
剛剛失去一個親人,如今又失去一個,小萱根本無法接受。
慕容楓低聲道,“抱歉,我們沒能保護好他。”
小萱哭着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虎虎還不太明白死亡的意義,但是姐姐痛哭的神情讓他也很難過,“姐姐不要哭。”
小萱緊緊抱住他,眼淚根本無法抑制。
虎虎笨拙地擡起小手,幫她擦着眼淚,口中不停地安慰,“不要哭,姐姐要變花臉貓了。”
等待死亡是一件很煎熬又極其殘忍的事情,楚莫閉了閉眼,心中混沌的感覺焦灼。
虎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曲卿的丹藥,他沒感到什麼難受,但他們看着卻是無比難受。
楚莫摸着他的腦袋,“虎虎有什麼願望嗎?”
虎虎努力睜大眼睛,思索了一會,“我想看煙花。”
“娘說要帶我們去看廟會煙花的。”他語氣裡帶了些難過。
楚莫抿了抿唇,忽地笑道,“那哥哥給你放煙花好不好。”
虎虎眼眸霎時亮晶晶的,“真的嗎?”
楚莫:“真的。”
“虎虎不要睡覺,就等哥哥一會,很快的。”
“嗯嗯。”
楚莫飛快地跑開,消失在衆人眼前。
不出片刻,昏蒙的天上便綻放開絢麗的煙花,一簇接着一簇,讓人目不暇接。
虎虎歡呼了一聲,慕容楓也擡頭去看,再回過頭來,虎虎已經閉上了眼睛。
“虎虎!”小萱嘶啞着聲音哭喊。
慕容楓蜷了蜷手指,慢慢遞過一方手帕,“節哀。”
小萱接過手帕捂着臉,喪親之痛,也許很久很久也無法釋懷。
日出東升,亮光映照大地,左鄰右舍也知道了虎虎的事情,紛紛前來哀悼,打算将虎虎與他娘親葬在一起。
宋天也知道了這件事,沉痛不已。
盡管再不舍,小萱還是同意了将虎虎立即下葬,也許兩人相伴,黃泉路上不會孤單。
哀樂再次響起,唱送着亡魂。
楚莫遲遲不歸,慕容楓有些擔心,于是順着他方才離去的方向找了過去。
楚莫就躺在屋舍後的一片草地上,一手蓋着臉。
慕容楓走過去:“你沒事吧?”
楚莫移開手,“隻是有些難過。”
慕容楓看見他的眼睛,微微一驚,“你的眼睛怎麼了?”
楚莫茫然了片刻,拿出一面鏡子,明亮的鏡子倒映出他現在的模樣。
平時使用上清心法時,楚莫的眼睛會出現幽藍的光芒,現在他并沒有使用上清心法,眼睛卻還是藍色的,與平常的藍色也大有不同。
如果說平常的時候,他的眼眸變藍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藍霧,現在的藍色就好像眼眸變成了一顆藍晶石,深邃透亮。
楚莫眨了眨眼,微微蹙眉,“變不回去。”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應當是剛才使用上清心法時情緒太激動,可能有些岔氣了。”
慕容楓:“你可有感到什麼難受。”
楚莫搖搖頭,“沒有。”
“但你現在這模樣,不好見人。”慕容楓壓了壓眉頭。
楚莫想了一下,在儲物袋裡翻翻找找,拿出幾根發帶,“什麼顔色好?”
慕容楓無語,“正常點就行。”
楚莫猶豫再三,将一根純白的發帶綁在了眼睛上,視線頓時模糊不清。
他将靈氣覆蓋在眼眸處,才勉強看清了東西。
楚莫:“好了。”
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慕容楓沒再說什麼,隻道,“虎虎要下葬了,去送送他吧。”
楚莫點點頭。
虎虎和他母親的墳前,已經隻剩下幾個人。
雪初晴兩人還陪着小萱,宋天也在。
虎虎已經入土了,楚莫沒有靠近,站在遠處看着他們忙碌,不聲不響的模樣讓慕容楓覺得有些不習慣。
一直到太陽西下,有人來勸小萱回去,衆人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