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龍心的質問,螭煊愣了一下。
然而還未等他解釋,龍心已經看向曲卿,“曲姑娘既然來了王宮,便不可怠慢了。”
“我這就吩咐下去備上晚宴,還請曲姑娘賞臉。”
曲卿頓了頓,回道:“卻之不恭。”
龍心雷厲風行地将他們帶離了這處陣法,沒有絲毫解釋,也絲毫不掩飾對這處陣法的忌諱。
而她對于赤丹這個陌生妖族,竟也未曾過問。
就像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曲卿想着,目光閃了閃。
晚宴上龍心并沒有多說,隻關心了一下關于季夭事情的進展。
話是螭煊答的,他方才沒說赤丹的事情,現在自然也沒說,面對他的含糊,龍心并沒有細問。
沒有人知道她想做什麼。
玉遙瞥了眼明顯有些出神的龍心,拿起酒杯擋住了嘴邊玩味的弧度。
各存心思的晚宴在寡淡無味中結束,龍心為他們安排了住處。
月懸于高山之上,為朦胧的黑夜籠上一層白紗,似水似雪。
正在住處窗邊打坐的曲卿蓦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由睜開了眼,往窗外看去。
一道黑影恰好從庭院掠過,幾經跳躍,消失在遠處山頭。
引誘的意味太明顯,曲卿揚了揚眉。
她站起身回頭瞧了一眼癱在床上假寐的玉遙,随手布下一個陣法便跳出窗外,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然而曲卿太極萬物的功法運轉,身輕若無物,屏息間便已靠近。
黑影腳步頓了一下,驟然回首打出一掌,曲卿以掌回之。
一掌過後,曲卿身形未動,黑影被震得後退一步,順勢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曲卿嗅着空氣中殘留的氣息,接着追了上去。
周圍的景象愈發熟悉,她眼神動了一下,腳步沒停。
直到那扇雪白冰冷的殿門出現在眼前,曲卿才停下腳步來。
那道黑影是一個披着鬥篷遮住面目的人,他定定站在門前等待,似乎料定了曲卿不會再對他出手。
曲卿微微凝眸,正要踏步靠近,卻見那人驟然扇出兩道妖氣,一道沖着曲卿來,一道沖着她右側。
曲卿旋身躲過,再回眸,那人已經和另一道身影糾纏起來了。
是龍心!
像是刻意般,那人纏着龍心越鬥越遠,逐漸消失在曲卿的視線範圍。
曲卿朝他們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後堅定腳步走向殿門。
“出來吧。”不過曲卿站在門前沒有着急進去,反而頭也不回地說了這麼一句。
她的話音落下片刻,兩道身影從不同方向走出,正是螭煊和赤丹。
曲卿不用想也知道赤丹到來的理由,為了月落奔波隐忍兩百年,如今眉目在前,他不可能輕而易舉就放棄。
至于螭煊,曲卿并不關心他的理由。
螭煊沉默着,沒有對曲卿和赤丹擅自出現在這表示出不滿。身為青龍妖族的王子,他本應當守護青龍妖族的秘密,然而他如今,也隻想一窺究竟,他向來任性。
殿門表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雪,那是一道強大的禁制,古老而神秘。
曲卿擡眼仰望了一下殿門的全貌,這樣的禁制月落定然是打不開的,她真的會在裡面嗎?
而裡面的秘密也必然是巨大的。
曲卿轉頭看了螭煊一眼,他立馬會意,說道,“不論裡面是什麼,本殿下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如若不然……”
他沒有繼續說但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明顯。
曲卿答道:“好。”
赤丹也連忙保證,“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到處亂說。”
螭煊冷哼了一聲,默許了。
曲卿見狀,擡手以掌覆蓋在殿門鎖環處,強大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與禁制相撞,不多時,一聲細小的爆裂聲響起。
附着在殿門表面的冰雪寸寸裂開掉落,曲卿伸手用力一推,大門霎時打開,露出裡面的世界來。
雖禁制已破,但冰寒之氣卻更甚,比起曲卿在雪寒天所感受到的寒冷,更甚。
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凝結,曲卿眉頭皺了起來,半晌才散開。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常,螭煊問道。
曲卿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螭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這位曲大小姐可是雷靈根,至陽屬性,怎的似乎,怕冷?
殿門之後的世界,一眼望去隻有潔白無瑕的冰柱,七扭八歪地伫立着。
三人順着冰柱縫隙深入,白花花的冰雪晃得人眼暈,寒冷寸寸刮骨。
然而就在三人以為一直深入寒冷會繼續加劇時,不知覺周圍的溫度已經逐漸和緩,漸漸地,竟還有些熱意。
随着溫度的升高,周圍的冰柱也不再□□,融化了鋒利的尖頭。
直到他們視線裡再無寒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宛如被熔漿包裹的洞穴。
看清洞穴内的景象後,他們都愣在了原地。
身形瘦弱的女子被千萬縷的紅絲纏繞着懸挂在半空,在她上方紅絲聚攏成繭,内裡如血的光芒洩露,奪眼爍目。
“月落!!”
赤丹一眼認出來女子,失聲喊道。
他全然顧不得鋪面而來的滾燙,連滾帶爬往洞穴中央跑去。
眼看着他越往前,身上熱浪翻滾成火,曲卿不得不飛身前去将他拎了回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赤丹雙目通紅,隻看得見懸在半空的瘦弱身影,理智全無。
“你,呃!”還在掙紮的赤丹驟然沒了聲。
曲卿眉梢揚了揚,松開手任他滑落在地。
“聒噪。”
随着冰涼的嗓音落下,一道身影從曲卿身後慢慢走出,長身玉立,正是玉遙,他嫌棄地撇了一眼赤丹,在曲卿身旁站住。
而一旁的螭煊見着玉遙,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警惕起來了,不管如何,一對二,局面于他而言總是不利的。
曲卿沒在意那麼多,她現在的注意力也被洞穴中央的怪異吸引住了。
就是這股氣息,生機與死亡交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