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大地上,一座座伫立的高山,即使成群成伴,也依舊抵擋不住這荒蕪帶來的寂寥。
着一襲籃袍的散仙盤腿坐在被風霜侵蝕嚴重的岩石上,與這片大地格格不入。
他看着這片大地的眼神無比溫柔,卻也無比悲哀。
曲卿遙遙望見這樣的他時,不知為何有種熟悉之感。
“你們來了。”
曲卿和玉遙站在虛無一物的半空中,與他遙遙相望。
散仙仰着頭,眼眸中的溫柔悉數褪去,隻剩無盡的悲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曲卿并不感到意外,她從沒想過能輕易得到這場能左右她棋局的答案。
“西陸如今搖搖欲墜,身為散仙的你在此處,為的是守護,還是殺戮。”曲卿垂下眼眸看他。
散仙輕笑一聲,“這很重要嗎?”
“守護和殺戮......并不沖突。”他緩緩說着。
曲卿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踏風而去。
散仙一動不動看着,半晌,細碎的風帶來曲卿溫涼的嗓音,“萬物因果輪回,殺生有序,違者天譴。”
“這是警告嗎?”散仙喃喃自語,殺生有序,違者天譴,這是告訴他不要殺不該殺的人嗎?可是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又憑何定義?
許久,他長歎一聲閉眼假寐,呼吸沉寂身形不動,宛如天地間一塊磐石。
另一邊,玉遙問:“答案近在咫尺,為何不問。”
“不知為何,看到他的一瞬間,我覺得不該問了。”曲卿撫摸着蒼靈劍上的紅玉瑪瑙。
玉遙神色一怔,忽地擡頭望天,西陸近來的天都是烏蒙蒙的,籠罩了一層陰霾,像是在預告西陸的命運。
噌一聲,曲卿拔劍出鞘,劍尖寒芒指着這片焦黑土地的最中心,“正如他所言,守護與殺戮......并不沖突。”
玉遙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不知為何他總有種不妙的預感,好像從念生樹異常開始,曲卿身上就多了一股淩厲和堅決。
你究竟想做什麼呢?
他望着曲卿白皙的側臉,捏緊了手中的天靈石。
曲卿并不知玉遙心中懷憂,直奔着這片焦黑土地最中心的火山飛去。
這座火山并不高,卻異常龐大,四周的高山環繞着它,就像是侍衛簇擁着,王。
它是西陸災難的源頭,也将是終章。
兩人身形一閃,須臾之間就到了火山頂上。
曲卿微微蹙眉,據她所知,這座火山噴發已是數百年前,如今火山裡面竟然依舊岩漿翻湧,滔天的熱意沖上半空。
玉遙:“這股熱浪不太正常。”
他眯了眯眼,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他的身軀與神軀無異,曲卿現在的身體也經過數次天雷淬煉,強悍不已,在這股熱浪前,竟也異感難受。
兩人對視一眼,傾身而下。
曲卿随手捏出一個冰霧罩,将兩人籠罩其中。
然而冰霧罩觸及熱浪的一瞬間就迅速融化了。
她眸光一凝,動用天靈之力再次捏出冰霧罩,這一次,冰霧罩沒有再融化,隔絕了洶湧的熱浪。
火山内部崎岖如迷宮,地表溝壑裡還緩緩流淌着滾燙的岩漿,觸目皆是猩紅,宛如地獄。
“我倒是小看你們了。”
不知走了多久,一聲冷哼自他們身後傳來。
他們回身,正見九绯從一隧道走出。
她上下打量着兩人,似乎對于他們能安然無恙在這行走感到驚訝和不解。
“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定定看着曲卿。
曲卿回看她,卻沒有答話。
九绯等待了一會沒聽到回答便自顧自開口,“初次見面,就覺得你不對勁。”
“不對,在流雲城時,你并沒有值得我多注意的地方。”
“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就是踏上西陸之後吧。”
她一步一步靠近,在曲卿一丈外停下腳步,“你身上有了不屬于修仙界的氣息。”
“你不是凡人。”
“你來自天上嗎?”
九绯輕聲說出最後一句話,眼睛始終一眨不眨地盯着曲卿,好似怕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可曲卿的表情始終淡漠如水。
她不禁蹙起眉。
對于九绯疑惑,曲卿心下倒是明了,流雲城之時,她尚且還隻是曲卿,可來到西陸時,她卻不僅僅是曲卿了,還是天靈。
能察覺到她的變化,亦是能察覺到她身上的天靈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