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目光掃過淩軒口中的“圖”。不知是哪位高人畫的，五花八門的姿勢，比她在青樓中見過的版本還要細膩傳神。

她俏臉一陣紅一陣白，唇角微微抖動，幾乎站立不穩。

“書上的畫都是騙人的，阿軒别信。”她聽見自己強自鎮定的聲音。

“騙人的？”淩軒狐疑地看她。

她點頭，再點頭。

“娘子你試過？”他鳳目微眯，沉聲問。

“嗯。”她硬着頭皮道，“試過，看着挺有趣的，實際上根本做不出來。咱們還是做點兒别的。”

“娘子和誰試的？”他不依不撓追問。

“和誰？”她愣住，實在不知該如何編下去，敷衍應道，“總之是你不認識的人。”

“哦。”他睫毛撲閃，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巧奶娘在這時候抱着小曦甯走了進來。

葉宛離不開淩軒身邊，又不放心侄子，隻能讓奶娘時不時抱來給她瞧瞧。

“喂過奶了？”她邊逗弄小曦甯，邊關切地問。

奶娘搖頭：“小少爺剛才不肯吃。”

話音剛落，小家夥“哇”地哭出聲來。

“這是怎麼了？”葉宛驚慌發問。

“小姐莫急，是餓了。”

奶娘當着葉宛的面給小曦甯喂奶，很快，小家夥便打了個飽嗝，露出滿足的笑容。

奶娘前腳剛離開，淩軒突然欺身向葉宛逼近。

她頭抵在他胸口前，兩人間的距離讓她一時臉紅心跳。

“阿軒……”她微微用力，想将他推開。

卻聽他一字一句道：“娘子，我也餓了。”

“餓了？我去叫羅大嬸——”

“我要你像剛剛那樣，喂我。”

剛剛那樣？葉宛懷疑自己聽錯了，剛剛可是奶娘在喂小曦甯。

淩軒他如今怎麼也有七八歲的心智，該不會是要她……

像要回應她似的，他突然俯身低頭，湊近她胸口的位置。

她吓得退後兩步，跌坐在床上。

他欺身向前，将她雙手牢牢壓制在床頭，力道之大，她一時竟無法掙脫。

“阿軒？”她試探般地喚他。

“娘子是不是讨厭阿軒，同别人都試過了，就不肯陪我。”淩軒指着書上的第一幅圖，“我不管，要麼娘子像剛剛那樣喂我，要麼陪我試這個。”

淩軒雖語帶撒嬌，但他無論是氣勢還是力道，都分明不容她拒絕。

唉，葉宛終于明白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深吸口氣，盡量忽略自己的良心，問他：“如果我說沒有其他人，我隻能陪我的相公試，那麼阿軒，你要娶我嗎？”

他動作一頓，睜大雙眼，好奇地問：“娶了娘子就肯陪我試？”

她答：“當然。”

片刻之後，他鄭重點頭：“娶，阿軒要娶娘子。”

此刻的淩軒一臉認真，倒看不出半分癡傻的模樣。

葉宛心頭一熱。

他要是沒傻就好了。她如果真的在這種情況下嫁了她，算不算趁人之危？

可若是沒傻，他又怎會說出娶她的話？

就當她自欺欺人好了，他願意娶，她就嫁。

前方所有艱難險阻，她都會陪在他身邊，同他一起面對。

“娘子不會騙人的吧？”許是見她久未回應，他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當然不會，我也很想嫁給阿軒呢，很想很想。”對着癡傻的他，她終于能說出藏在心底的話。

“那咱們拜天地。”見她愣住，他解釋道，“書上是這麼寫的。”

他倒是現學現賣，絲毫不給她反悔的餘地。

“好，咱們拜天地。”那她就不反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淩軒像模像樣照着書中所寫，緊握着葉宛的手，與她行過婚儀大禮。

葉宛心知，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這樣的禮，不為世人所認可，甚至，為世間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