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緊緊握住了刎頸，一個嘶啞而輕柔的男聲傳來，

“雲靈兒，我把刎頸給你，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

“李...相夷...”雲靈兒眼中宛如秋水漣漪，既驚又喜小心翼翼問道，“你...你醒了？”

“嗯...辛苦你了...”李蓮花将刎頸輕輕放下，牽起雲靈兒的左手，看着上面的劃痕皺起眉輕輕歎道，“真的一點也不懂得愛惜自己，你的血，是什麼取之不竭的靈藥嗎？”

雲靈兒這才相信自己的所見并非幻覺，随之心中一緊，“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你差點就死了！”她強忍住淚水，“通靈穴受損内力無法積聚，沒有揚州慢護你貿然進入破空，真當自己九條命嗎？”她看着李蓮花的腹部，回想起自己刺向他的那一劍，此刻心中滿是後怕，如果...不慎刺中了要害...雲靈兒别過臉，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

“靈兒...”李蓮花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但沒有強迫她轉過來，“這不是你的本意，你莫要自責，況且我隻是内力一時施展不了，好好修養自可恢複，不用擔心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雖不是本意，但若不是我大意...”雲靈兒悄然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回過頭，“怎麼會被白麒麟利用！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那麼早就對我跟雲蘿埋下後手...”

“你知道他是如何對你二人下咒了？”

“必定是那個梅花糕，自我進入公主府，雲蘿每日都會親自做梅花糕與我同食，梅花在扶雲城并不常見，她曾說過是讓人在不周山上取的，想必便是在這花上做了手腳。”雲靈兒頓了頓，“是我太自信了，以為他們下了金銀蛇蠱便不會再對我起疑，那日夢蝶之上雲蘿受傷，我已經察覺到自己身體有異樣的，卻仍未警覺，這次入宮夜裡的記憶也總是有些模糊，想必白麒麟是用我與雲蘿已經做過驗證，我還以為是最近過于勞累未作深想...”雲靈兒越說越懊惱，如果不是她大意，怎麼會被白麒麟利用卻渾然不知，差點害他們功虧一篑。

“白麒麟有備而來，利用了雲蘿對他的不疑，又利用了你對雲蘿的愧疚與感情，防不勝防，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李蓮花柔聲安慰着她。

“可你是怎麼想到借助破空解除雙生咒對我的控制呢？”

“是雲天耀想到的，”李蓮花眯起眼，“他說破空殿與外界隔絕，若不想傷害你二人破咒，或可一試...”

“雖說是個辦法...但你為何自己也要進來？他應該也跟你強調過這地方有多危險了吧？”

李蓮花回想起雲靈兒砍向自己手臂那一幕，心中一陣寒涼，不自覺緊了緊眉頭，“情勢所迫...況且，”他摸着自己的腰間，“千年雪蓮，在這裡！”

“真的？子蟲有反應了？”雲靈兒眼睛一亮，“那你趕緊将它放出來，我們找找在什麼地方！”

李蓮花搖搖頭，試圖站起來，但似乎有些體力不支，雲靈兒上前借力将他攙扶起身，站定後，李蓮花将腰間的葫蘆打開，但裡面空無一物。

“蟲呢？怎麼不見了？”雲靈兒吃驚道。

“進來之後，我并不是立刻陷入幻境中...”李蓮花慢慢想起來，“那子蟲撲騰地尤為厲害，走到了這個四面神像旁，它竟破瓶而出，但之後它卻一瞬間消失了，而我也在那一刻徹底失了神志...”李蓮花無奈地搖搖頭，再想不出其他畫面了。

“神像周圍消失了...”雲靈兒這才又仔細端詳了這座雕像，與其他殿宇相似，也是以神女為原型進行的雕刻，唯一不同的是這座神像四面的面部表情不盡相同，看起來應該是對應着喜、怒、哀、樂四種情緒。

李蓮花随着她走在後面，“剛進破空之時，覺得頭痛異常無暇多想，直到看到這座雕像，尤其這個...”他停在面露哀色那張面孔之前，“總覺得她仿佛活物一般，盯着我...”

雲靈兒臉色一變迅速地側過身，将衣袖擋在李蓮花與神像之前，“不要看她的眼睛！”

話音剛落，從神像眼中竟飄出來一條細小的紅色絲線，穿過雲靈兒的袖子直奔向李蓮花，李蓮花向後退了幾步，但那根紅線依然随着他移動着，看樣子似乎是想鑽入他身體之中...

雲靈兒微微颦眉，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針，快速在指尖沾了一點血，“李相夷！”說完，她将銀針向着他的方向擲去。

李蓮花在原地停了片刻，直到銀針快接近他才驟然離開，隻見那銀針穿過紅線，将它一分為二，轉瞬又化為烏有。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李蓮花站到雲靈兒身旁。

“蚶蛩...”雲靈兒從袖子撤下一條布條，将李蓮花的眼睛蒙上，“你雖破了幻境，難保不會再中招，還是小心為好。”

“蚶蛩，是那個專門吞噬人腦的古蟲？”李蓮花有些驚訝。

“你也聽說過？”雲靈兒為他打好結，牽着他的手走回神像旁。

“大熙皇宮之中有一些古書小劄，專門記錄了世間罕見或已絕迹的珍奇異獸，隐約記得有過簡單的描述...”

“姑婆也曾經給我講過一些怪奇之物，傳言蚶蛩乃上古兇獸所化，源自極寒之地，百蟲之首。但百年前就已經絕迹了，民間雖然總有人想飼養它，皆未成功，隻因這蟲一來懼熱，二來需以血為糧，尤其喜好靈力強盛之人...”雲靈兒突然頓住，難道是？

“這麼說，雲诏的神女是被獻祭給這蟲做了食源？”李蓮花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