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光彩事情,好像死了個外室,還是有孕的。”自家娘子在外頭玩,她不得不在院子裡替她打掩護,于是聽得隻有隻言片語,現在小娘子回來了,阿稚就打算再出去探聽一番。
“去打點水吧。”張歲初說。
府裡都知道阿稚是她的人,現在嫡母的兒子出事,自己又恰好和嫡母不對付,此時讓下人去探聽,要是被霍夫人知道,免不得又要記她一筆。
可她又沒辦法放着眼前的瓜不吃,于是便讓阿稚放聰明些,差不多就回來,不要惹是生非。
阿稚心領神會,不多時,她就帶着瓜回來了。
“二郎與某位大人家的外室通奸,昨兒夜裡貌似起了争執,把那位外室打死了,一屍兩命。”
張歲初啞然,半晌後又問:“這個外室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這個問題也把阿稚難倒了,她沉思片刻,決定再次出山,這回卻被張歲初抓了回來。
“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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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
屋子裡已經是滿地狼藉,随從都被打發到了外頭罰站。
霍夫人要把兒子撈出來,怕他在牢裡頭受欺負,張仁昌指着她的背影怒罵:“救什麼救?!讓他死了算了,老子不止他一個兒子!”
又說:“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慣的,你養的好兒子!”
二人又吵起來,張行簡臉黑得像鍋底,自己本就頂着個‘關系戶’的帽子,自打進大理寺,每天都兢兢業業,眼看着就要摘掉這個帽子,而張淵,他的好弟弟,一夜之間把自己又捶進了谷底,再落下來一塊巨石。
張羨之一頭安撫着霍夫人,一頭要防着張仁昌氣急敗壞對霍夫人動手,心裡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來,把兩人各自給上一耳光清醒清醒。
最終還是張行簡出手,讓張羨之把霍夫人帶回院裡,又安撫霍夫人:“不要心急。”
送走霍夫人後,張行簡讓管事寫了拜帖,立刻就要登門去,臨出門前,他又派随從給張歲初和張清分别傳了話,交待她們照顧好二位老人,管好下人,不要讓風言風語從府裡傳出去。
張行簡在外奔波,牢裡的張淵也沒閑着,他正絞盡腦汁回憶昨晚的事情,可惜什麼也沒想起來,腦海中的畫面隻停留在跨出醉春風的那一刻。
根據衙役所說,張淵昨晚是被死者的親大哥按住,扭送來的縣衙,當時他不省人事,腦袋上被砸了個大包,又喝得爛醉,衙門的人并不認識張淵的臉,于是叫來郎中,先在牢裡讓他醒一醒。
等他醒來,事情也就大條了。
張淵記不起來昨夜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問三不知,于是幹脆說:“我爹是禮部尚書,誰敢動我?!”
衙門的人這回認識了,同時,那位外室男人的身份也确定了,正是大理寺少卿:文信。
張行簡的頂頭上司。
張行簡一路上不敢慢下來,此事可大可小,小的是死的隻是外室,沒名沒分,大的是,這位上司膝下無子,正緊着要兒子呢,一切都要等見了面,探聽探聽上司對這位外室的情義再做對策。
“大郎,要是文少卿不見呢?”仆從問,擡頭就見張行簡疑惑的眼神,仆從這才反應過來,雖然張行簡是文少卿的下屬,可張行簡他爹,是禮部尚書啊!
官階相差懸殊,甚至張行簡親自下場都是擡舉文少卿了,文少卿又怎麼敢不見?
到了文府,張行簡一路跟着文府的管事走,那管事悄悄打量這位客人,從前他也來過府上,每回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君子模樣,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居然與平日裡相差無幾,還有閑心問起自己的近況。
“還好。”管事應付着,心想這位郎君像是能成大事的,可惜有個拖油瓶弟弟。他不知道,這位郎君心裡隻想把張淵捆起來塞進茅坑裡腌上三天三夜。
見到文言,他先是行了禮,接着單刀直入闡明立場:我弟弟是被陷害的。
在事情傳進尚書府後,張行簡就讓紀新去衙門了,無論是口供還是線索,亦或是仵作的屍格,都摟了一份過來。
死者名叫王娟花,南方人,有一個親哥哥,是個賭鬼,至于死因,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張行簡此行,一來要安撫上官,雖然上官的品級不比張仁昌,但自己畢竟還是要在他手底下做事情的。二來是要查探案情,如果是張淵,就要想辦法找個替死鬼,如果不是張淵,更要讓他清清白白風風光光地從牢裡出來。
張行簡的話,竟讓文言松了口氣,大夫說王氏腹中的是個男胎,眼見還有兩個月他就能有兒子了,那麼大一個兒子啊!說沒就沒了,且,自己還被戴了綠帽卻渾然不知,不知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卻以這樣的方式公之于衆,這讓他的臉面怎麼放?
堂堂一個大理寺少卿,被一個纨绔拐走了外室,外室還被打死了,連帶着他的兒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