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微正在籌劃一件大事。
她要做海上貿易,然而這隻是個想法,她還不敢告訴賀川,總想着把事情辦得有點眉目了再提出來。
“望涯!” 賀微将身子往前傾了傾,見望涯擡頭,便問:“我想下海經商,你覺得可行嗎?”
望涯一怔:“下海?” 這方面的事情她就不太了解,但知道哪本書上面有所記載,于是起身翻庫存:“我覺得很好,但前路兇險,出發前得做好準備。”
“對!我想好了,先南下雇船員,買船,再籌備貨物。” 賀微從來沒有見過大海,也因如此,這對她來說有着緻命的吸引力,漂洋過海後,會看見什麼?是其他王朝,還是光怪陸離的景象,會不會有長翅膀的狗,長狗尾巴的鳥?倘若當真有那樣一片土地,她就算從那兒撿塊石頭回來都可以賣大價錢,然後壟斷商路,發家緻富。
望涯放下書單:“要麼先試試走水路經商呢?這方面孔二郎應該有些經驗,先學了這個,才好走得更遠。” 她沒記錯的話,孔灼家裡是有這條渠道的,至于還有沒有在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賀微沉思片刻,随即起身:“有道理,我去問問他。”
賀微走後,望涯就找到那本書了,還沒看多少,宋知就打外頭進來,手裡還拿着本厚厚的本子:“望涯,聽說你得參加考試?”
“是,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望涯起身招待,宋知卻擺擺手,将本子塞到望涯手裡:“我偷溜出來的,這是黃尋從明法科的年兄那兒借來的,興許對考試有所幫助,你好好看,我得走了。”
來去匆匆,望涯翻開本子開始看,上頭字迹工整,條理清晰,内容同望涯平時所學的差不多,她将本子合上,靜靜等待下一位客人。
不多時,沈定西來了,她是個急性子,一張口就是:“可有眉目了?”
“沒有。” 沈定西叫她找的,是位叫許策的娘子,年二十六,四年前同丈夫和離後隻身來到京城,在木工坊裡做事,後來進入定遠侯府當木匠,可兩年前,她失蹤了,沈定西也找了她兩年,至今一無所獲。
“消息未掌握全面,我無從下手。” 望涯補充道,她來京城也不過隻有一年,卻叫她找一個兩年前失蹤的人,雖然也不是不能辦,但沈定西總也支支吾吾,問一點答一點,叫她不敢貿然下定論。
“你還想要什麼消息?” 沈定西微微皺眉。
“她是什麼人,當真隻是一個普通的木匠嗎?”
沈定西喉嚨發緊,最終隻憋出一句:“是。”
“真的?”
“嗯。”
望涯隻得作罷,轉身回到後院,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張畫像,這是依照沈定西的描述所繪:“可是這般模樣?”
“眼睛再大一些,右眼下有顆淚痣。”
望涯依言添了幾筆,沈定西這才點頭:“是了。” 距離沈定西拜托望涯這件事已經過了十幾天,她原本以為望涯會有答案,至少也要有點線索,可如今看來,對方同樣是無頭蒼蠅,沈定西略顯失望。
“許策可有兒女,她的夫君如今又在哪兒?”
“有一個女兒,父女倆都住在華丘府,那頭我也留意着,一直都沒什麼動靜。”
“她夫君叫什麼名字?”
“許重五。”
“也姓許?”
“對,那一片都姓許。”
望涯點頭,這不太合理,一般來說,在一個區域中居住的都是同宗同源的情況下,裡頭的人就不太會願意背井離鄉,更何況是這樣一個世道,女子抛夫棄女到城裡謀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而許策偏偏就這麼做了,和離後遠赴京城,做起了木匠。
倘若她是為了升官發财,或者有更遠大的抱負,亦或是拜師學藝,再不濟,就是逃離泥潭遠離老家的爛糟事,這都說得通,可事實是,她什麼也沒有,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她就真的隻是來當一個普通的木匠。
這說不過去。
“報過案了嗎,是哪個衙門接手的?”
沈定西搖頭,許策的身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何況是衙門。
“許策和離時,她女兒多大?”
沈定西默默算了一遍:“約摸是三歲。”
三歲的小孩正是離不開親娘的時候,許策為何會如此決絕?
“得見見許重五。” 可路途遙遠,半個月後又得考試,倘若考中,那就更沒有機會出去了。
沈定西點頭:“那現在走,我回去收拾。”
“我走不了。” 望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