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夜蛾正道不太明白我奇怪的态度,“你若是擔憂傑的狀态,我們已經找了九十九由基來開導他,一個特級咒術師,前段時間剛從國外回來。”
聽到這個名字,久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浮現。
不,不可以。
“算算時間,兩個人估計已經見過面了吧。”夜蛾正道起身準備離開,“硝子你也别太擔心了。”
至少不能是現在。上一次也是這樣,夏油傑與九十九由基交談過後開始變得更加沉默,後來我找到了九十九由基,知道了她的想法後突然明白了。
是巧合,還是意外?我不明白,偏偏在那個時候,偏偏在夏油傑最迷茫痛苦的時刻,兩人相遇了。
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他準備離去的步伐,夜蛾正道接了起來。
“找到了?在哪裡?”我止住了腳步,内心有股不好的預感,“死了?怎麼回事?”
意識到事情變得嚴重,夜蛾正道的聲音也嚴肅起來,“好,我知道了。”
“硝子,看來要麻煩你跑一趟了,現場沒有咒力殘穢,需要你去看一下。”夜蛾正道挂了電話,“這下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
“但是夏油他……”我難得感到了煩躁。
“放心,有九十九由基在。”
不,就是因為這兩個内心想法的碰撞才讓我更不放心。
“夜蛾校長,你告訴我地址吧,等會我自己過去。”我決定先去找夏油傑。屍體不會跑,但夏油傑會。
夜蛾正道有些無奈,他将地址發給我後自己先走了。
夏油傑站在自動售貨機前買了杯飲料,難得有刻休閑的時光,剛洗完澡的夏油傑任憑濕漉漉的半長發搭在後背,水珠順着發絲滴落,微微浸濕着白衣服,隐隐顯現出消瘦的身體。他坐在長椅上,單手打開飲料喝了一口,喉結輕滾,涼飲下肚,略微驅散了夏季帶來的燥熱。
呼出一口氣,夏油傑翻閱着五條悟發來的消息,嘴角挂着笑意。看來他們的努力還是有用的,硝子應該會喜歡我們給她的這個大驚喜吧。到時候讓五條悟拍攝記錄下硝子那一瞬間的表情好了,夏油傑想象着,畫面一定會非常有趣。
「硝子最近肯定很寂寞啦,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也沒必要瞞着硝子吧。」最新的消息發來,夏油傑微怔,他一時有些說不清那一刻自己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放心,到時候我就說悟是主謀,硝子會原諒你的。」夏油傑慢悠悠地打下這句話,然後看着五條悟連發了多條消息進行轟炸。很好,手機又被他給刷屏了。
随手将手機放在一邊,夏油傑仰頭,而後伸手遮住眼睛,從内心深處蔓延的疲憊感快要将他淹沒,那些曾被他救助過的人的叫罵聲斷斷續續地回蕩在他的腦海裡,不分晝夜。
這沒什麼,夏油傑在心裡勸說自己,刺眼的日光從窗戶外透過,大片大片照在他的身上,帶着令人窒息的悶熱,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
他也曾遇到過被自己救下後一臉感激地非術師。人總是這樣,善與惡在他們的身上從未分開過,昔日救下的人也許會像那天的人們一樣對自己惡語相向。這并沒有什麼稀奇的,不過是人盡皆知的醜惡罷了,而這些,早在他決定成為咒術師解救衆生時便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這沒有什麼。
夏油傑腦子裡不其然又想起了硝子說的那句預言。
真的,像是詛咒一樣。
“夏油同學,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夏油傑的思緒,擡頭望去,穿着無袖黑衣的長發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外套甩在背後,看上去又美又飒。
“你應該知道我,我是九十九由基。”九十九由基坐在夏油傑的身旁,随意靠在牆上,見他沒有回答也不在意,“哎,太久沒有回來,果然還是讨厭高專啊……”
夏油傑被她這番發言鎮住了,是鬧别扭嗎?不管怎樣,夏油傑自己還是挺喜歡高專的大家的。
“開玩笑的,我隻是和這裡的理念不太一緻而已。”九十九由基扭頭,望着眼前這個内心充滿了迷茫與動搖的少年,勾唇一笑,“我一直想要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
夏油傑聽到這話後瞳孔放大,沉默着沒有打斷她異想天開的發言。
“首先……”
“夏油傑!”我緊趕慢趕跑到轉角處就聽到了九十九由基這句話,出聲打斷了他們的交流,“夏油傑,我找了你好久。”
我看着他們,好半晌沒有說話。我走上前拉起夏油,“九十九由基,很抱歉,我們接下來還有事,關于你的理想,我們下次再談吧。”我以為我足夠冷靜,我知道九十九由基隻是一個導火線,無論有沒有她,在羂索的推動下,在他們的忽視下,那一世的夏油傑最終都會走上那條注定無法回頭的道路。
九十九由基大約是五條悟那一方的吧,可偶然我也會想,那個時候她是出于何種立場、何種想法說出的那番極具令人動搖的話的呢?是她不夾雜私心的、還是帶有某種目的的?
夏油傑詫異地看着我,他本想說些什麼,但在聽到我細微顫抖的聲音後,他沉默地順着我的力道起身離開,而後歉意地朝着九十九由基笑了下,後者隻是擺擺手,表現自己的不在意。
九十九由基沒有阻攔,她看着夏油傑他們一同離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看來夏油傑其實也不需要我的幫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