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①

陳挽月已經讀了兩遍，然而台下坐着的小朋友們仍舊是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跟着念的聲音稀稀拉拉，遠沒有平日裡吵鬧的一半大。

無他，樓上音樂教室的歌聲實在太吸引人了。

孟得遠舉起一條胳膊，“老師，我們可以去看跳舞嗎？”

林卿夏也舉起手，聲音小小的，“老師，我也想看。”

“老師我們能不能晚點再背詩？”

“老師我們也可以唱歌嗎？”

“老師有沒有大鵝可以摸？”

“老師......”

陳挽月身經百戰，對付這些小家夥自然是手到擒來，“可是小朋友們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嗎？”

“老師平時教大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答應的事情要做到。”

眼看小朋友們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蔫下頭去，陳挽月話鋒一轉，微微一笑道：“小朋友們和老師一起把這首詩過一遍，等同學們都會讀了，老師就帶同學們去看跳舞好不好？”

“好！”孟得遠第一個應聲，一雙雙亮晶晶地眼睛瞬間落到陳挽月身上。

陳挽月目的達成，“來，大家和我念。”

“鵝鵝鵝......”

**

小朋友精力足，但體力耗得快。

孫一孟和舞蹈張老師一起演示了幾遍，小朋友們樂呵呵地跟着群魔亂舞，十幾分鐘後便都呼呼喘起氣來。

“老師，我的腿好重呀。”

“老師我想喝水。”

“老師我的胳膊它不想動了......”

“......”

謝昭本來站在中間靠前的位置，跳着跳着就把自己劃到最角落裡去了。

他實在不想正視自己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跳舞水平居然和班裡其他小朋友一樣的現實。

好丢臉。

丢他兩輩子的臉。

孫一孟正拿着紙巾給需要的小朋友們擦汗，聞野則在一邊複盤剛剛學的那幾個舞蹈動作，沈晔動作幅度太大，一個人舞出三個人的架勢，活生生把他吹到了拐角。

聞野回頭正準備看看自己任性的小同桌跳得怎麼樣。

眼珠子轉了幾圈沒看見人，又從左到右掃視一遍後，發現對方和自己呈對角線站立。

聞野：“......”

怎麼回事？

五分鐘前他扭頭的時候，謝昭還在他的左後方，伸長胳膊就能碰到，這小少爺是學了什麼縮地千裡的秘籍嗎？

“先是右手擡起，然後腰帶着身體向左轉，同時左腳後退......”謝昭一邊嘀咕一邊跟着動作，腦海裡仔細回憶剛剛老師的動作。

“手不能擡得太高，要到——”

聞野直勾勾看了會，心說這跳的是個什麼東西。

為什麼有點像提線木偶？

正沉迷自己舞姿無法自拔的謝昭猛地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謝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聞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有點尴尬。

但同樣活了兩輩子什麼事都經曆過的聞野最不怕的就是尴尬。

聞野：“你聽錯了。”

謝昭瞪他。

聞野面不改色和他對視。

聞野無辜，“你幹嘛這麼看我？”

謝昭：“......”

謝昭翻了個毫無形象的白眼。

聞野嘿嘿一笑過去攬他肩膀，“不是我說，謝昭，你跳得真有特色。”

低情商：你跳得醜。

高情商：你跳得有特色。

謝昭：“......”

謝昭面無表情撥開他的手，冷酷拒絕，“離我遠點。”

他伸出一根指頭，“離十米遠。”

不然他真怕自己聞野那張俊臉一不小心就撞到自己的巴掌上。

**

家長群裡陳挽月和孫一孟分享了許多孩子們今天的最新動态。

唱歌的，跳舞的，念詩的還有玩遊戲的，手指頭一劃，十幾個視頻刷刷飄過。

謝景林彼時正在開會，表面上端的一副眼睛微阖、神色冷凝的模樣，實際上埋在桌下的兩個手指頭在鍵盤上敲到飛起。

謝總：【文心快看！嗷嗷嗷！】

謝總：【昭昭好可愛！！】

片刻後，許文心回了他六個點。

謝總：【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的手腳蠢蠢欲動，我的攝像機蓄勢待發！】

老婆：【你冷靜一點。】

老婆：【不要吓着其他小朋友。】

老婆：【威脅 磨刀 .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