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别擔心，我們在這很好。”
“昭昭在樓下玩呢，王媽陪着的，沒事。”
“景林也說了不會，您就放一百個心吧，就是我也不會再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對了媽，您和爸最近身體還好嗎？我計劃着過段時間回去看看你們......”
“都安排好了，不會耽誤事的。”
許文心站在窗前，臉上微微笑着，空着的手上端着杯溫水，袅袅熱氣浮至眼前，映在玻璃上仿佛一流雲。
“诶，我都記着呢，媽您也别太累，和爸早點休息。”
“行，那我就先挂了啊，媽再見。”
嘟一聲挂斷電話，許文心呼了口氣，随手将手機放在窗台上，她現在有點頭痛。
a市謝家那邊催着要帶謝昭回去，爸媽這邊又問今年的安排，明裡暗裡打聽回不回去過年，有些話也不能明着說，打謎語似的搞得她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身後傳來王媽的聲音，“太太，小少爺他鬧着不肯喝藥，這......您過去看看吧。”
十一月份天氣更冷，溫度降得厲害。謝昭的身體比起别的同齡孩子又更弱些，今晚回到家便咳嗽，激出的眼淚明晃晃挂在睫毛上，叫謝昭争辯着說自己沒事也實在沒甚說服力。
“嗯。”許文心略一點頭，放下水杯便向樓下走，“王媽，你去小廚房看看前些日子買的那些中藥還有多少，缺了什麼都記下，過幾天再去拿些來。”
“哎。”王媽應下，也不多說，快步就朝着後邊去了。
許文心剛走到樓梯轉角，就聽到樓下謝昭和陪玩的李媽讨價還價的聲音。
“這個藥太苦了，我可以少喝一點嗎？”
“喝了身體才能好呀，小少爺乖一點，喝完李媽給你糖吃。”
“那喝一半，剩下一半明天喝。”
“咳嗽也能好一半留一半嗎？”
“可是它好苦。”
“我們小少爺最棒了，肯定能一口氣喝完的對不對？”
多日磨煉，謝昭的撒嬌功力與日俱增，他現在已經可以苦着臉裝可憐逃避吃藥了，“那我少喝一點，不要告訴媽媽好嗎？”
“媽媽已經聽到了哦，昭昭。”許文心故意闆起臉，慢步從樓梯上下來，“你個小壞蛋。”
杯子放到大理石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李姐有眼色地退下，偌大的客廳裡剩下母子二人。
頭頂暖黃的吊燈盡職盡業地散發着光輝，潔白的地闆，已經收拾整潔的玩具，謝昭左顧右盼，找不到一個好的借口來拖延時間。
母親大人的壓迫感太強。
他好想跑。
謝昭很沒骨氣的抱起藥碗，噸噸噸開始喝。
許文心仔細拉着裙子坐到謝昭對邊，托着腮滿眼笑意地看。
謝家别墅的女主人，平日裡看起來溫溫柔柔的，端的也是個溫婉賢淑的勁，但實際上她才是最說一不二的人。
謝昭有時候還真有點怵她，謝景林也是，許文心有時候會給他們父子倆一人一個眼神，想來裡面含的也不會是什麼誇贊的話。
中藥苦得很，饒是謝昭上輩子喝了十幾年，也還是不能接受這苦到掉渣的味，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不到四歲的崽，味覺遠沒有從前被摧殘後的那般堅韌。
喝完藥，許文心滿意點頭，剝了糖遞到謝昭嘴邊，“等昭昭身體養好了，就不用再喝這些苦兮兮的東西了。”
謝昭含了糖，臉頰鼓囊囊地像隻小倉鼠，嚼巴嚼巴好一會才把這糖咽下去。
“昭昭是想要什麼獎勵嗎？”許文心的視線從謝昭舉到自己眼前的碗，跳到他故意闆起的臉上。
小屁孩就小屁孩，裝什麼嚴肅。
被戳穿心思，謝昭嘿嘿一笑，傻氣盡顯。
“媽媽我把藥喝完了。”謝昭指指碗，又挪巴挪巴屁股蹭到許文心身邊，一隻手揪住她袖子開始晃，“今天可以多玩一會手機嗎？”
不涉及底線的東西許文心一般答應得都很痛快，不過把平闆解鎖遞過去前，許文心還是抽空問了一句。
“昭昭今天怎麼想起來要玩電腦啦？”之前雖然也玩，但那頻率說是打發時間都有點過，完全就是無聊到極緻才會寵幸一下。
是轉性了還是小朋友熱愛遊戲的靈魂終于覺醒了？
“今天想和同學聊天。”謝昭盯着屏幕，手指頭在上面劃來劃去沒有個頭，“媽媽你見過的，他叫聞野。”
原來是那個孩子。
像是想起了什麼，許文心不覺歎了口氣，也是個苦命的。
“媽媽，”謝昭可憐巴巴扭頭，“你能幫我找找聞野在哪嗎？”
許文心：“？”
許文心反應過來後捂着嘴笑，小朋友的語言真有意思，“來，媽媽幫你弄。”
一番操作後兩個小朋友順利加上南極企鵝号，看着好友列表裡多出來的那一個好友，謝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
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像春日裡尋風的一隻蝶，“謝謝媽媽！”
**
“你好？”
電子儀器傳出的聲音有些現實裡聽到的聲音有些差别，但不大。
謝昭有些新鮮地把這條語言翻來覆去又聽了兩遍，發覺聞野的聲音也沒有他想象的那般鎮定。
尾音上挑，像試探，又帶着點不确定，就好像他也很期待這次聊天一樣。
謝昭忽然覺得有什麼小勾子落在心尖上，弄得他整個情緒顫了一顫。
這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擡頭看了一圈确定沒人注意到自己，謝昭先是有樣學樣地給聞野回了句你好，接着便點開搜索框輸入記憶裡的那一串數字。
是表姐的□□号。
七位數，帶着好幾個6，表姐說這叫六六大順。
“昭昭和姐姐多聊聊天，姐姐把所有福氣都傳給咱們昭昭。”
記憶裡的表姐總是穿着豔紅的衣裳，活潑朝氣，像清晨破曉的太陽，渾身傳遞出生機勃勃的力量。
“希望咱們昭昭以後的人生呀，也都順順利利的，吃飯不打嗝，拉屎不便秘，永遠綠燈永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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