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芸意識到眼前的情況,沉默了良久。最後将神給的面皮安到了臉上,她搖身一變就成了徐朗的模樣:“喂,這下能想起什麼了吧?”
徐朗一愣,站在她面前,兩個人如同照鏡子般的相似臉龐讓徐朗陷入了混沌态。畢竟這些失去了自我意識的人智商現在都不太高,邢芸這番動作直接給他們cup搞炸了,本來攻擊邢芸的都轉而去找容平安了。
徐朗身上的臉上都是髒污,頭發不知道多久沒洗都打绺了,他胡亂抹了一把臉,可惜手也不幹淨,将臉均勻的抹髒,然後呆愣愣看着她:“是神……是神迹啊。”
邢芸有那麼一瞬間的哭笑不得,沒想到他們就算失去了自我,竟然還記得神的存在。是他們的信仰太堅固了,還是神太強了造成的影響太深遠了?
一直在暗中觀察她們的小女孩氣的臉都扭曲了,她是着實沒想到邢芸竟然一個幺蛾子跟着一個,防不勝防。
邢芸擋在容平安面前,讓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容平安有些别扭:“沒事不用管我,平常都是我照顧别人的。”
邢芸挑眉,第一反應思考的是她這句話的真實度……既然容平安手裡有那麼多底牌為什麼還看着上一次一起進副本的同伴死掉了呢。
“……”但她也隻是想想,沒有說出來,沒必要讓容平安為難,她已經給很多幫助了,讓容平安難堪的話邢芸心裡過意不去。
“我有一個也許能出去的辦法。”邢芸拿出了一直被放在口袋裡的珠子,珠子上面變得坑坑窪窪的,能感受到上面是一句可以連起的一句話。
“你看看。”邢芸在手上搓了搓珠子,遞給了容平安,容平安全滿臉的不解,她并沒有感受到什麼。
珠子細聞還有一股燒焦味,放遠看要不是知道是人骨,感覺就是普通的挂件,穿個繩子可以當個項鍊墜起來。奇怪……邢芸擰起了眉頭,為什麼隻有她知道,難道她跟容平安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她的思緒翻飛,莺飛草長。忽然,她扯下了臉上的面皮,再去觸摸珠子的時候,發現她也不理解上面的坑坑窪窪究竟是什麼了。但為了不被攻擊,她很快又将面皮帶了回去。
這一次小測驗,她明白了應該是神創造物都會有某種感應。她驚喜這個新發現,她想将上面的内容告訴容平安,但一開口就感覺喉嚨被堵住,舌頭也變得僵硬,竟然是沒辦法告訴容平安内容是什麼:“¥&@(!&¥)……禁言我?”
邢芸陷入了沉思,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你用你的腿觸摸看看呢?”她立刻彎下腰,把珠子靠近了容平安的腿,一臉期待,“你的腿也是神的造物,你用腿感受一下珠子上的紋路呢?”
容平安:……
小女孩已經被氣到火冒三丈了:“你們當我是不存在的嗎!”
容平安果斷叫邢芸開始跑,躲離小女孩。
小女孩:……
容平安:“不知道你剛才腦子怎麼想的,但确實是有用的……”她一臉糾結,“它讓我們化作飛鳥,尋找門的方向。難道是讓我們通過連接處回到第一個副本?無論如何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隻會自取滅亡。”
邢芸不解:“可是第一個副本不是已經被毀滅了嗎?”還是被神親手毀滅的。
“既然是沒有任務的副本,那就要尋找通關的門。小女孩是知道門的存在,但她不會帶我們去的,她看起來也不怕我們去找……說不定就是那裡呢?”
“要不是呢?”邢芸心裡七上八下,“進入一個被毀滅的地方,我不用腦子想都覺得是死掉的概率大啊。”
“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嗎?”
邢芸低頭不語,所有敢硬頭皮莽的地方,都是為了收集情報啊,而現在是要去送死啊:“你等我想想。”
容平安強調道:“化作飛鳥,不就是讓我們像鳥一樣快掉到達嗎?”
邢芸戳了戳容平安還傻呆呆伸直的僵硬手臂,她撸起容平安的袖子咬了一口,咬到一嘴稻草:“還是聽我的想法吧。”她轉而看向了天空的毛絨雲朵,“隻有在空中才能被叫做飛鳥。”隻是一眼她又出現了幻覺,比如再看向容平安的時候發現她沒有了頭,脖子出爬出源源不斷的小奶貓,掉出的貓都要給她整個人淹沒了。
“……”邢芸受到的震撼已經太多了,如今這個場景看起來還有點萌。她搖了搖頭,緩半天才恢複正常:“化作飛鳥也許是讓我們找它們呢?”
容平安嘴角抽了抽,她沒有直接看向天空,歎了口氣:“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隻是看一眼它們都會覺得不舒服,你竟然要和它們接觸?”
邢芸在心中鬥争了一下去上一個副本和挑釁雲朵哪個更危險。去門說不定過去直接就死了,但挑釁怪物就算怪物生氣了,她們也能想辦法逃啊,不試白不試。
說幹就幹,在容平安震驚的目光下,邢芸扔出了手裡的珠子,對準的正是天空中詭異的雲。
那雲吞下珠子之後,由白直接轉成了黑色,仔細一看還有些金屬的光澤再閃動。
容平安睜大了眼睛:“你瘋了!你不怕惹怒它嗎?”
“怕啊。”邢芸認真點頭,她不知道如何跟容平安解釋,這個決定甚至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行動。但歸根結底,還是她心中小小的如同惡魔一樣的種子在發芽,在神一次又一次捉弄她的情況下,不知不覺間,她有些不在乎别的事了,仿佛讓神大驚失色才是她的第一要事。
她有些慘淡地笑了笑,其實她明白某種程度上到了現在,她已經沒得選了,隻有讓神感到有趣,她才能順利活下去。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童惠然正偷偷打量着她們,她靠在一處房屋後面,還用推車擋住了身形,她身上穿得衣服是從npc的身上扒下來的,就是為了迷惑智商不高的npc。她一錘子砸了背對着她的npc,笑得有些猖狂。
因為被邢芸兩人吸引了絕大多數火力,現在的她可謂是壓力驟減,甚至還有閑心朝着她們的方向豎起大拇指,吹個小口哨:“酷。”盡管她的頭發已經變成了雜亂的稻草,但也阻止不了她觀察事态發展的決心,她暗中觀察着,時不時攻擊npc,趁事态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從他們身上摸點東西。
她出生在破舊的小房子裡,從來沒見過父母,有時候她覺得無限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家,隻需要活着或者死亡,如此簡單的生活才是她應該過得。
她喝着npc水壺裡的水,又換了一雙鞋,她感覺稻草化的程度又加深了些,也許變成被風吹就會搖擺的快樂稻草人也不錯?
童惠然朝邢芸喊:“給小女孩點顔色瞧瞧!”
邢芸聽到了呼喊,朝着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忙朝着小女孩和童惠然各豎了一個中指,而後一拳揍歪一個npc的臉:“等姑奶奶跟你玩換裝遊戲吧。”小女孩氣得臉色發青,渾身發顫。
邢芸感覺身體變輕了些,她有些雀躍,難不成她要變成一隻鳥了?畢竟誰小時候沒有做夢獲得一雙翅膀,不需要走路直接就能在天上飛啊,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一對比神還氣派的翅膀,最好揮一揮帶來飓風直接給神扇到牆裡那種。
但她預想的飛向天空或者被過關的光束接走的場景沒有出現,而是直接倒到了地上,天地旋轉過後,她感覺渾身都僵硬了,甚至還在冒煙,後知後覺的劇痛席卷了全身。
看見容平安朝她跑來,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她這是被雷劈了。
她張開了嘴,還有一股黑煙飄了起來。她沒有被雷劈過,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她努力想要移動,卻痛得龇牙咧嘴。
她是看過科普視頻的,現在跟現實中被雷劈一定是存在差異的,畢竟如果雷直接劈在身上會使身上的水分大量蒸發導緻衣物破裂,而她的睡衣還好端端在身上。
但無論有沒有差異,她都不認為有人會喜歡這種感覺,如果有人喜歡……那真是太離譜的小衆愛好了。
眼皮不受控制變沉,而後她感覺腿開始抽筋,伴随着酥酥麻麻的陣痛……糟糕,總不能是意識還在,但是劈成殘廢了?
吊着一口氣,她豁然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場景變化成了圖書館内的水晶棺材項目,她此刻正躺在床上,渾身都被汗打濕。她剛才所經曆的所有難不成都是一場夢?邢芸頓時有些恍惚,又或者因為現在的場景讓她有些分不清真實和夢境了。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她入睡的時候隻過去了九個小時,按道理來講這是不錯的睡眠時間,不至于睡少了難受,睡多了頭疼,但她并沒有精神煥發,反而是無與倫比的累。等她到鏡子面前的時候,更是被鏡中的樣貌吓了一大跳,憔悴的面容上頂着亂糟糟的頭發。
邢芸本來微卷的發梢使得她自帶俏皮可愛,可如今卻隻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淩亂。眼下烏青,眼皮都沒辦法擡起,整個人是又困又餓,疲憊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精神。她看了一眼後都有些不敢擡頭看第二眼,是閉着眼努力在回憶裡思考容貌碎片,最後宣告放棄:“把副本設在草原,害我被風吹感冒,真不是個東西啊你。”
邢芸搓搓臉,為了快點好默默去系統商店兌換了感冒藥,一口水下去直接給她喝哽咽了,竟然是熱水,燙得要死不說,膠囊粘在喉嚨裡,差點沒直接上天堂:“咳咳咳……”
後背有刺痛傳來,她果斷撩開衣服看見的是從脖頸處向下擴散的雷擊紋,如同生機勃勃的樹根,如同是一朵炸開的花:“做标記呢?”
“神,我知道你能聽見,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她扭頭以一種别扭的姿勢看着鏡子,怔怔足足看了五分鐘。
“好像還有點不錯哎。”
“說好的化作飛鳥呢,怎麼化作大樹了?”
邢芸看了又看,從有所不滿到适應,已經覺得有些小漂亮了,她心中并不抵觸:“謝謝你了,還不錯,襯得我皮膚細膩又漂亮,我這樣的大美人确實應該搞點與衆不同的東西才對。”
她從水晶棺材出來的時候看向圖書館的樓梯,她真的越發好奇裡面究竟有什麼了,隻是現在還不是查看的時候。
從圖書館大門離開的時候,她下定決心再也不去那個什麼狗屁水晶棺材了,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老老實實在分配的房間裡休息不香嗎?
邢芸走在路上頗有怨氣,整個人冷着臉,散發着生無可戀的氣息。她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俞滟,俞滟看起來元氣滿滿,正在晨跑,和她揮手的時候仿佛帶來了太陽的氣息:“早啊!你昨天沒睡覺?”
邢芸僵硬的把頭轉到她的方向,整個人像是關節沒有潤滑的機器人,又或者是被磋磨的怪物,一夜之間瘦了很多,簡直形銷骨立。
“沒……睡了是,可以說是睡了好幾天呢……”她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每個關節都在脹痛,尤其是後背更是難受,而後在俞滟不解的目光中她直接跪了下去。
俞滟撓了撓頭:“我不會給你發紅包的。”雖然這麼說,但她還是朝邢芸走了過去,要給她扶起來。
無限世界波谲雲詭,有邢芸這個有趣的家夥,讓她能撿到很多樂。
俞滟走到邢芸旁邊要攙扶她:“你能不能稍微用點力氣?”
“我……沒事……”邢芸臉着地,一臉死人微活的氣質,她努力回握俞滟的手,但真的沒力氣啊,“你為什麼……沒有被拉到……副本裡……沒看見你。”
俞滟聽她這麼一說瞬間恍然大悟,她笑了笑,沒忍住笑出了豬叫聲,她打趣着邢芸:“你是說昨天晚上睡覺時候門上突然發光了嗎,我就當鑿壁偷光了,拿書在它旁邊念了大悲咒,念第三遍的時候它就消失了。我又不是恐怖故事的弱智主角,當然不會去打開了。”
弱智主角的邢芸:“……”
邢芸垂着頭:“我感覺你在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俞滟看着她,一臉得意洋洋:“就是啊,别懷疑。”
神正暗中觀察着邢芸,看見她還活着,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頑強的就好像一種人間叫小強的動物……
神伸出手指在空中一撚,邢芸就被祂憑空提了起來。
俞滟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眼前看見的這個場景,邢芸仿佛被某種不可抗力的力量提住了後衣領,整個人從地上被拽了起來,而邢芸本身絕對是沒用任何力氣的,因為她手腳都是無力垂下來的。
簡直就像是女鬼降世一樣,讓俞滟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邢芸飄着走了兩下,然後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簡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樣子。
俞滟當然不能放任邢芸一個人在這,也沒有懷疑到神頭上,她試探着蹲在了邢芸面前:“你是進入那道門,得到了禦空而行的能力?現在處于測驗階段?”
邢芸動了動手指,顫抖着朝俞滟伸出手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她都成什麼樣了,還測驗呢?
最後她還是被俞滟扶了起來,整個腿都在打哆嗦:“我算是有些對這個世界開悟了。奉勸沒有出生的人先不要出生了,活着實在是太遭罪了。”
“說不定很久之前你就提過這個建議,而且被大家都聽見了。不然為什麼人生下來不是笑,而是要哭呢。”俞滟憋笑,“嗯,有道理,但活下來就不及了。”
俞滟本來是笑着說的,但說着說着想到了過去的事情,一時之間情緒都有些低落。要不是那次洞穴探險她反殺了别有用心人,現在死的就是她了吧。可明明已經知道活着就是受苦,她為什麼還要努力維持着生命?
“呦,我也有一個人生建議。”一位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女人走了過來,正是童惠然,“奉勸所有沒體驗過無限遊戲的都進來試試,說不定就找到人生的真谛了。”她喜歡無限世界,理念也沒有俞滟想的那麼複雜,她的立場就是在虛線世界裡尋找刺激,一想到這一點生活總是充滿動力。
兩個人紛紛側目看她,邢芸靠在俞滟身上,她翻了個白眼對童惠然并沒有什麼好印象,但也不想和她起沖突就沒有理會。俞滟擰起眉頭,她對無限世界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感情,也不信神,對童惠然這句話也無法理解。
作為無限世界的老人,她當然明白童惠然是奔着圖書館來的。
“看來是又從生死關走一遭了?”俞滟微微揚頭。
童惠然笑眯眯的:“你說什麼呀,神不是沒有召開大家集中總結呢嗎?”
是啊。
邢芸後背一涼,在無限副本之後神都要出來複盤一通的,但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鬼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要是不給她算副本量,她真的會吐血而亡。她感覺眼前在冒金星,如果怨氣能成型,她會是比神還大的一團黑霧。
難不成剛才的一切真的是夢嗎?
邢芸在不安中感覺腎上腺素都飙高了,她掐了掐臉感到了刺痛,如果說有人能跟她說實話并且聊一聊之前發生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容平安莫屬了。她原本混亂的腦子瞬間清明了起來,現在她第一件事應該是去找容平安才對。
“我還有事,先走了。”邢芸留下這句話,跌跌撞撞就朝着容平安的房間跑去,留下俞滟滿腦子的問号。
童惠然好整以暇:“你看她的樣子不覺得很奇怪嗎?”
俞滟輕輕摩挲着下巴,她又不是個傻的,當然能看出來。但無限世界裡誰又沒有點秘密存在呢,刨根問底隻能徒增煩惱,而且她也未必能解決,還是選擇不要增加邢芸的壓力更好:“那又怎麼樣?”
童惠然話裡話外都帶有其他意思,雖然俞滟沒搞懂,但她也不想跟童惠然有更多交涉,口齒不清地敷衍道:“以後會找她問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