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看着火急忙慌沖出去的女孩,優雅地把額邊掉落的碎發别到耳後,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不用着急,都會死的。她冷漠地把優夏推倒在地,緩緩站起,她要去看這兩人是如何被吃掉。
他們知道太多了,必須死。
優夏被推倒後,撞到了桌角。将自己蜷縮成一團,躲在桌下。她的眼淚已幹涸,靈魂也如那半死不活的枯木,攢不起半分力氣。
她快受夠了。
惠子走到屋外,可預想的那一幕并沒有出現。黑衣少年沒有血肉模糊,也沒有被吃得隻剩殘肢。相反,地上惡鬼的頭顱與身軀分離,正在漸漸化灰消散。
那是她心愛的丈夫。
惠子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随後猛撲過去抱住惡鬼的頭顱,跪在那慘聲痛哭,再沒有最開始的笃定從容。
“蒼介,不要死,不要死。”女人不嫌惡醜陋的惡鬼,凄涼哭嚎着,整個村落都飄蕩着這份回響。
少年握着日輪刀,孤月高懸,月色蒼白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天上人的孤寒。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伊織看到時透無一郎完好地站在破碎的屋頂,那駭浪般的恐懼才壓在心中。
“你這個劊子手,你該死,該死。”面容慈善的惠子此刻散發痛哭,恨不得将時透撕爛嚼碎了吞咽。
惡鬼頭顱消散的火将她的手灼燒得爛骨,惠子都沒有松手,精神上受到重創,接近瘋狂:“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時透無一郎終于從遊離的狀态抽離,于屋頂上跳了下來,輕輕着地。他走到惠子和她的丈夫跟前,直接把日輪刀架在惠子脖子上。
——與惡鬼同伍者也要斬殺。
手腕輕翻,鎹鴉銀子聒噪的尖叫撕心裂肺地響了起來:“不得斬殺人類,不得斬殺人類。”生怕自己再說慢一點,時透無一郎就會毫不留情地把人殺了。
時透瞥了一眼銀子,啟唇道:“騙你的。”說完,垂手放下了日輪刀。
于他而言,殺不殺都無所謂。雖然這女人與惡鬼同伍,同樣罪不可赦,但他不是審判者。
惠子再也抱不住她愛人的頭顱,隻能眼睜睜看着手中的灰被風吹散。她哭泣不止:“我們隻是想要好好活着,為什麼不可以?”
時透無一郎沒有興趣聽這些,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苦衷既不是殺戮的借口,也不是拯救的理由。
聽這些故事沒有意義。鬼想活着,那無數條鬼下冤魂就不想活着嗎?
遠處月光下,突然傳來邪笑聲,伴随着陣陣咀嚼:“蒼介怎麼連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一個身上挂滿頭顱的鬼坐在屋頂上俯瞰着他們,還在啃咬着一個腦袋,吃得滿臉鮮血。他的腥臭撲鼻而來,正是伊織村裡存留的。
伊織瞳孔地震,渾身忍不住顫抖,她看到了父親的腦袋。
時透無一郎仰頭,想起了什麼,淡淡說道:“原來是這樣。”
在屋頂上時,時透覺得有點不對勁,屠村的惡鬼不是地上這隻,因為味道不太一樣,而且太弱。那股熟悉的惡臭,應該來自于眼前這隻鬼。
戰鬥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