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世界的遺珠裡,孤星窺着微光,在啟明的空中變得愈加璀璨,兩人與輕微冷冽的風一起呼吸。
伊織看着眼前的時透,月朗星疏,溫雅輕柔。而他的唇近在咫尺,绯如朱砂,。
一語花開。
他們在荒漠中親吻。
時透跟平常一樣,明眸朗目,長睫刷過伊織的眼睑,他睜着眼,看上去大膽極了。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耳尖染了紅霞。
他在害羞。
這是星夜湖畔那次之後,伊織第一次回應他。澎湃的焰火四處散開,甜意盈溢難收。
身後的腳印彎彎曲曲,蔓延不止,心路可比來路要簡單多了。
等即将天黑,時透終于把正事也辦好了,他找到了一個滿意的休息地,回頭準備叫伊織過來。
但伊織已經跑到另一個沙丘處,站在那凸起處招手,喊道:“時透,前邊有人。”
夕陽染沙,一個白衣女子立于天地間,背影單薄脆弱,像是掉落人間的神明。
前方的荒漠已然變成一塊巨大的綠洲,草木蔥茏,飛鳥駝鈴,下一瞬,波濤四起,遠方船舶揚帆,随海浪起伏。女子一步步朝前方走去,隐入那萬鈞波濤。
時透走上前來,将這一幕盡收眼中。聽聞荒漠存在一種獨特的現象,名為“蜃景”。
在荒漠中行走時會突然看見一片綠洲湖水......可是大風一起,景象全然消失,缥缈虛無。給人微薄希望之後,又将人輕輕推至絕望。
那個女人竟然融入了這蜃景之中,讓人懷疑究竟這景是假的,還是人是假的。
兩人追到女子方才出現過的地方時,腳底仍是黃沙,舉目望去,孤零零錯落着幾棵沙柳。
“沒人。”伊織轉了一圈,失落說着。空氣燥熱,綠洲海面出現時的那拂面的清爽蕩然無存,完全沒有那湖泊商旅的痕迹。
時透移開了腳,看向鞋底的細沙,而後收回了目光,說道:“應該就是蜃景,沙地上沒有腳印。”
但他又發現哪裡說不上來的微妙古怪,明明是同一塊地,但就感覺更細軟,凹陷了一點,腳感有點不同。
隻是天色已黑,每處的地形難免參差,這點異常很難引起人的警覺。
“先回去吧。”時透想起此次任務的目的,沉着道。這裡的鬼比較特殊,可能是“她”設計的。
伊織應答着,擡腿就要走。卻發現自己的雙腿被枷鎖固定住了一般,巨大的道力從地底發出,掙脫不開。
時透見伊織沒有動作,隻垂頭僵直地站在原地,偏頭問道:“怎麼了?”語氣輕柔和緩,還準備牽着她一塊走。
伊織隐在暗夜中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感到腳上有蟒狀的東西在纏繞周旋,隔着衣物都感到那種揮之不去的黏膩感。
“你先走,我馬上過來。”伊織假裝鎮定,強忍着低頭去看腳上異物的欲望。
沙漠夜色昏暗,時透應該難以留意到她腿上之物。必須先讓他走遠點,萬一是什麼毒物,直接撲到他身上,那就是最糟糕的情況。
但時透心思缜密,立刻注意到伊織的不對勁。他略一掃視,就發現了伊織腿上纏繞的血紅蟲子。
無頭無腳的巨蟲,通體血紅,胳膊肘大粗細,一端開口上有上百顆細碎獠牙,像條蛇一樣絞住人,身上的褶皺擠出稠液,具有極強的腐蝕性,伊織的衣物已經在冒着淡淡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