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秋的太陽依舊燦爛,天空明淨,不時有飛鳥掠過,在聳立的高樓側面投下躍動的陰影。
室内一片昏暗,層層疊疊的厚窗簾掩住晌午熱烈的陽光。屋内滲不進一絲光線唯有壁挂空調靜靜吐着冷氣。
“唔…”
突然,衣衫雜亂成小山的床上有人翻身呻吟出聲打破這一室寂靜。
“沈熠,醒醒!”
沈熠睫毛微動,隻覺眼皮似有千斤重難以掀起。他艱難地翻身用枕頭蓋住頭,對叫喚個不停的書精嘟囔:“唔,讓我再睡一會兒,昨天晚上我......”
有東西尖叫:“昨天晚上!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了嗎?!你怎麼能睡得着?醒醒!醒醒!!醒醒!!!”歇斯底裡,分貝高到捅破天花闆。
昨天晚上?沈熠困得意識模糊,大腦滞澀緩慢地如同卡殼的電影放映器,比畫面先回憶起的是聲音。
“...喜歡...”
“...不是玩笑...”
“......”
有人猛地睜開眼,眸中一片清明:“操。”
不是夢,《商業至尊》裡的男主角,原男頻後宮的擁有者,當了他十年兄弟的傅眠--昨天晚上和他表白了!
.......
太陽默默攀到天空最高處,傾洩瀑布般的光華于大地。有部分光打在落地窗上映進室内投下一片光影。
“怎麼搞成這樣了?”在光線涉不到的盥洗室裡,沈熠掬起水往臉上潑,頭也不回去問旁邊撲扇翅膀的一本書。
那書通體純黑,封面上有金色線條勾勒出的“商業至尊”,幾個字随着翅膀的扇動而閃爍。它好沒氣地說:“我怎麼知道,我隻是本書。”
得了吧。沈熠拿毛巾擦臉,心道,隻是一本會思考會說人話還會飛的書。
還沒等他開口就見這本黑皮書洩了氣似的翅膀收束落在他肩頭,聲音蔫蔫的:“你們這跟我身上寫的完全不一樣,我哪裡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沈熠有點無語:“完全一樣就吓人了好吧?”
黑皮書沒吭聲,打開又合上算作回應。
沈熠歪頭去瞅,發現它翅膀還攏在一起,顯得很低落。他伸出指尖點點黑色的書殼,安慰道:“也不是完全不一樣啊,你看,起碼高中的時候不是一樣的嗎?”
………
沈熠不喜歡夏天,他是易出汗體質,一到夏天那種黏膩的感覺就纏上他了,每天三套衣服都不夠他換的。而且窗外蟲鳴震天,蟬鳴聲搞得他一整個夏天午休都沒法入睡。
那天也是一樣。又結束一個無眠的午休,所有人被班主任趕去洗臉清醒。
下午兩三點的太陽最毒,就出去洗把臉的功夫沈熠身上又出了汗。他頂着顯出汗迹的T恤回到位上,班裡的學生已經站起來讀書了。
沈熠不想讀,拿着書張嘴就“巴山楚水凄涼地,responsibility”的胡說,眼睛瞟向窗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樹,試圖尋找中午擾他安眠的蟬。
伴随微弱的電流聲廣播裡響起經典的上課鈴,随着音樂進來的卻不是上課的英語老師而是班主任,後面還跟了個學生。
頂着一衆好奇的目光,班主任淡定的拍拍手打斷大家裝模作樣的讀書聲,向門口的學生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我們班新來了個同學,大家歡迎一下啊。”
霎時掌聲震耳欲聾,期間還夾雜着歡呼聲,這年紀的小孩除了上課什麼都樂意幹。
在如雷的掌聲中有人緩步走上講台站定。
沈熠這時候才擡頭看,他濕透的衣服被空調吹幹了,黏膩消失讓他沒那麼煩躁,懶得戴眼鏡,輕微近視的他直接眯起眼去看。
轉校生高高瘦瘦的,應該是還沒來得及發校服,穿了身黑色短袖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劉海有點長遮住眉眼看不清臉,不過側臉線條流暢,應該長得不錯。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感到課桌被人擠的動起來。前桌杜淨遠從逼仄的空間艱難扭過身,沖着他擠眉弄眼做口型:“特招。”
誠研高中是所遠近聞名的私立高中,學費高昂,收的大多是富家子弟。
隻不過又考慮到升學率和社會輿論,會免學費挖一些普通家庭且成績優秀的孩子進來,統稱為特招。
沈熠連眼神都懶得給,伸手按住滾動的水筆,心說這不是廢話嗎?
甭管有錢人低不低調,但凡家裡有點破錢的都不會讓孩子背個打補丁的書包。
他望向講台上書寫自己名字的男生。由于背過身,背的書包暴露在大家面前,赫然露出很大一塊與黑色布料不同的藍色補丁。
打補丁的人手應該很巧,針腳密又緊實。但顔色實在和原書包的不搭,很突兀的一塊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個補丁。
沈熠沒戴眼鏡坐在最後一排都看出來了,更别提其他學生。講台下隐隐有嗡嗡讨論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