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
整理好花瓶,柊澤雪柊轉過頭,幸村精市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出聲叫他。
幸村精市很快回神,猝不及防對上柊澤雪柊的雙眼。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可以清楚看見她漆黑的瞳仁,肌膚細膩得像是落了一層的雪,嘴唇是淺淺的玫瑰色。
心跳猛地加快,他逃似的飛快錯開了視線。
“前輩,怎麼……”假裝低頭看腳尖,幸村精市還沒來得及擡頭,突然感覺額頭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意識到這感覺的來源,他不由微怔,嘴邊的話也一時沒了下文。
從額頭的溫度來看,幸村精市并沒有發燒,柊澤雪柊收回手,看見他泛着绯色的耳根,“沒有發燒,是身體其他地方不舒服嗎?”
幸村精市強裝鎮定:“前輩,我沒有身體不舒服。”就是有點,被吓到。
柊澤雪柊哦了一聲,淡淡道:“你耳朵很紅。”
“咳咳——!”
為了避免有類似糟糕的狀況再次發生,幸村精市決定将話語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前輩,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柊澤雪柊擡眸看着他,幸村精市原本想要直接開口的問題也變成了疑問句。
他定了定心神,終于問道:“前輩,每個星期從京都到東京……隻是為了來醫院看我嗎?”
目光再度交彙,看着柊澤雪柊漆黑色的眼眸,幸村精市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
她曾經是他的前輩,他也的确對她有過一段時間的憧憬。
可是自從他國二那年,暑假結束後她突然從立海轉校,他們就再沒有交集。
他連她的Line賬号都不知道。
他甚至懷疑她根本沒有社交賬号。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他住院,她來醫院看他,他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所高中。
雖然以她的成績,去哪一所高校都是輕而易舉。
“當然不隻是來醫院看你。”
柊澤雪柊直截了當地回答。
幸村精市瞳孔微微放大,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即使是在這樣自帶旖旎濾鏡的情境裡,柊澤雪柊的表情和聲音依舊是冷淡的:“除了看你,還要給你送便當,陪你散步消食。”
“如果你心情郁悶,要陪你聊天,讓你保持輕松愉悅的心情。”
“此外,要鼓勵你勇敢和病魔對抗,早日康複出院。”
幸村精市:“……”
為什麼聽上去如此條理分明,甚至像是照顧晚景凄涼的患病老人?
“這些隻是最基本的。”柊澤雪柊想了想,又說:“如果你有其他的要求和想法,可以告訴我。在合理的範圍内,我會盡力而為。”
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謝謝前輩,我沒有其他的要求和想法。”
至少在合理範圍内,他的确是沒有任何其他的要求和想法。
柊澤雪柊卻說:“你不用客氣。我會負責到底,自然要盡可能地滿足你所有合理要求。”
幸村精市:“……?”
腦海裡瞬間閃過和柊澤雪柊相識起的所有畫面,幸村精市确定自己沒有做過什麼,需要讓她負責到底的事情。
大概是他聽錯了。
幸村精市如此開導自己,決定把這個話題暫時掠過。
不然他無法預料她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
畢竟從他認識她的那天起,他就從來沒有猜準過她的想法。
幸村精市清咳一聲,說:“前輩,其實以後你不用來醫院看我了。”
聽到這句話,柊澤雪柊擡眸看向幸村精市,從那雙漆黑色的眼眸裡流露出的目光帶着明顯的困惑。
她似乎沒有理解他話裡的含義。
柊澤雪柊少見地遲疑了片刻,“以後,都不需要我來醫院看你了嗎?”
幸村精市點頭:“是。”
柊澤雪柊沒有回答。
因為不想讓柊澤雪柊誤會,幸村精市下意識地放緩了語氣,對她解釋說:“因為我下周就出院了。”
“所以,前輩不用再來醫院看我了。”
說完這句話,幸村精市心裡瞬間變得空落落的。
他其實是想感謝她。
她在洛山那樣的名門院校,從京都到東京,就算是新幹線也要兩個小時的車程。
即使是難得的休息日,她也每周都會專程到醫院看他。
也如她所說,不僅是看他,還要給他送便當,陪他散步聊天,鼓勵他戰勝病魔。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不斷累積的細節。
這些乍一看微不足道,卻又無比打動人心的細枝末節。
即便是幸村精市,偶爾也會不可避免地産生某些自作多情的想法。
柊澤雪柊突然問:“身體已經恢複完全了嗎?”
幸村精市搖頭:“暫時控制住了。我的病情稍微有點複雜,可能會一直保持現狀,也說不定哪天就會複發。”
聽到幸村精市輕描淡寫地說出“哪天就會複發”,柊澤雪柊說道:“所以,幸村你這次出院,是為了準備接下來的全國大賽。”
幸村精市嗯了一聲,卻是肯定道:“立海的全國三連霸,不能沒有我。”
對于從向來溫和的幸村精市口中聽到這種、在旁人看來很是狂傲自大的表述,柊澤雪柊沒有任何驚訝或者意外的反應。
她在立海念國三的那年,網球部能夠奪得全國二連霸,當時還是二年級的幸村精市功不可沒。
柊澤雪柊說:“幸村,提前恭喜你出院。”